虞秋站定身形,避开那喷溅的血迹,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,又看向那刚刚倒下的‘老大’,心中已明白了几分。
卫时立在原地,目光紧紧锁定着虞秋的身影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,有震惊,有欣赏,还有一丝隐隐的自豪之意。
而那些谭掌柜派来运粮的青壮,更是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只是眼下的情况,让他们无法深思。
那些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匪徒,见老大眨眼间便被拧断了脖子,二当家的偷袭不成,反被一记手刀废了一只手,又被一刀取了性命。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,哪里还敢再战?有人大喊一声:“跑啊!”便撒腿就往后逃去。
“想跑?”虞秋冷喝一声,身形一闪,如离弦之箭般掠出,精准地拦住几名试图逃跑的匪徒,几记手刀、肘击,干脆利落地将最近的几人放倒在地,转头朝着还站在原地的卫时轻喝一声:“发什么呆?”
卫时掩下复杂的神色,弯腰捡起地面的大刀,身形转移间,余下的几名匪徒,瞬间捂着脖子倒地。
火光摇曳,照亮了这片官道,也映出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匪徒身影,有的昏迷,有的哀嚎,有的已经再无声息。
虞秋微挑秀眉,俯身捡起一把长刀,将那些还未断气的匪徒,干净利落的一一抹了脖子。
近二十名劫匪,尽数殒命于此。
她神色沉静,眉眼间不见丝毫波澜,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具具死物。
待处理完毕,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几名匪徒的手臂,指尖轻轻一点,指向他们袖口下隐约露出的印记,声音低沉而清晰:“这些人……不是普通的劫匪。”
卫时顺着那纤细的指尖所指方向望去,眉心几不可察的轻轻一蹙,却并未言语。
这时,那运粮的一行人这才堪堪回神。
为首的青壮神情复杂,咬牙切齿道:“这群匪徒...就是镇上那灭门惨案的元凶!”
虞秋与卫时目光交汇,彼此眼中皆浮现出一丝了然。
“今日让几位受惊了。”虞秋语气平静,却透着一丝歉意。
卫时闻言,微微颔首,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。那是他事先便备下的,以防万一之用。
他将钱袋递向那运粮队伍的为首青壮,沉声道:“这些银两不多,权作心意,几位拿去换些酒吃,压压惊。”
为首青壮接过,钱袋入手沉甸甸的,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,重重地点了点头,似是想要说些什么,最终却只是低声道了句:“也要多谢二位及时出手相救。”
虞秋笑着摆手,“麻烦几位夜里送粮,本就辛苦,又遇上这等危险,我们出手相助,本是应当。”她抬头看了眼天色,又转头看向卫时。
卫时心领神会,接过话头道:“被这群匪徒耽搁了不少时间,再耽误下去怕是该天亮了,咱们还是尽快赶路。”
回程的路上,因有火光,是以比来时快些。
远处,那些在村口焦心等待的村民们,早已望眼欲穿。
此刻,他们远远瞧见那一抹熟悉的火光自夜色中缓缓而来,顿时松了口气,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下来。
“来了!是送粮的牛车!”有人欣喜喊道。
众人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化开,一个个咧着嘴,眼里满是期盼与喜悦,纷纷迎上前去。
尤其是张良,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交了粮钱。
虞仓站在后方,遥望着远处,瞧见那站在火光里,在前方带路的自家妹妹的身影时,才真正的把心落到了实处。
虽说有卫时跟在小妹身侧,定能保她无虞,可总归不在自己身边,免不了担忧。
村里人都沉浸在有了口粮的喜悦中,倒是无人去问为何耽搁了这般久的事情。
虞秋和卫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说出来,引起众人的恐慌。
那些运粮的青壮,瞧着众人把粮卸下后,指着其中几个背篓道:“这便是姑娘所需的东西。”又上前几步,压低了声音,“谭掌柜自己做了主,悄悄给姑娘换了几包好种子,说是想着秋播能用上,还望姑娘莫要见怪。”
虞秋扬起笑脸微微摇头,“谭掌柜想的周到,代我谢过谭掌柜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微凝,又开口问道:“我想打听一个事,不知您可否知晓,那镇上的药铺现在如何了?”
为首青壮微微抬眼,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虞秋一眼,似乎在揣摩她问这话的用意,收回目光后,低声回答:“药铺前几日就关了,明大夫被岑家请去了府中,其家人有岑家护着,应当无虞。”
虞秋闻言后松了口气,笑了笑,“如此便好,多谢告知,时辰不早了,你们抓紧回吧,路上小心。”她沉吟片刻,又补上一句:“那群匪徒尸首无需处理,想来明日一早衙门就能收到消息。”
为首的青壮已经见怪不怪,眼前的姑娘已经给了他许多震撼,分析局势这一块,已经无法让他惊讶了......
他不再多言,朝虞秋郑重地抱了抱拳,低声道:“多谢姑娘指点,那我们这便告辞了!”
说罢,他回头招呼上同行的几人,赶着牛车,朝着来时的路走去,火把的光亮伴着牛车,在夜色中渐渐远去。
自家的东西,都是用背篓分装好的,一背篓粗盐,一背篓的种子,由卫时和虞仓一人背着一个,虞秋倒是轻松了下来。
这粮食也未等运回村子,当场就做了分配,各家运各家的粮,倒也省事。
那朱家定的三斛粮,一斛给了周满作为之前在卫家帮忙的工钱,剩下两斛由兄长和卫时扛回了家。
说了与他无关,就定然是无关的。
至于后续他是否能从别处购得粮食,就不是他们所操心的事情了。
周满执意不肯收下那粮食,被卫时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得一愣,顿时噤了声,再不敢多言。
还是虞秋笑着道:“日后家中还有不少事要请你帮忙,你若连这点粮食都不肯收,我们以后哪还敢找你当劳力?”
周满这才无奈的收下这袋粮食,心下又岂能不知,这是时哥和大嫂对他的照拂。
这些粮食说多不算多,说少也不算少,村里人一直忙活到天色将明,才将所有粮食扛回各自家中。
白日里,劳作了一夜的村民们都在家中补觉,那朱盛在村里闹腾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