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炎热难耐的天,下了一场极大的雨。
扫去了京都连月来的燥热,空气都凉爽了几分。
“什么病?怎得如此花钱?”崔玉蘅看着画像上的男子,长相可以称得上俊逸,可惜病容难掩。
菱歌赶紧说:“据说是自小娘胎里的不足,气血虚亏,又兼之劳心劳力,家境贫寒,多年苦读,也没多余的钱医治。”
这就是戚嬷嬷千挑万选才送到她面前的夫婿人选。
人叫做宁昭,现下已经二十三四,自小家境贫寒,为了供他读书,父母几乎是操劳了一辈子。
好在宁昭其人,自己也争气,小小年纪在当地就有神童之名,后来春闱也是小三元,一时间风头无两。
可老天总是看不得这样的人好,那一年宁昭父母双双离世,只留下他一个。
因此压力很大,在这里,读书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,是需要银钱的。
且不说平日里的生活,单说这便宜的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。
宁昭甚至是自制了一个沙盘,在上面写的,纸也是正反面换着用。
更别提还要拜师读书,买到往年考生的答题卷,还有老师做的批注和押题。
样样都是钱。
身体不好,也要买药,很多药都是自己看书,然后去买的,实在是看不起大夫。
就这样,也还是在秋闱时,考中了进士,和宋云邈算是同一批。
现在也没外放,皇帝怜他身弱又惜他才干,倒也没有外放,而是授为庶吉士。
也算是比较清闲。
但对于崔玉蘅来说,这不就是她要的很好的婚嫁对象吗,身体差品行端,无父母无银钱。
只是再要戚嬷嬷找个机会探探宁昭的身体状况,别等她嫁过去,身体更好了。
不过戚嬷嬷早就有准备:“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,身体亏损消耗太厉害。”
崔玉蘅倒不是恶毒,假如嫁过去,定要这宁昭剩下的日子舒舒服服,体体面面。
唯一的问题,这人究竟愿不愿意娶她呢。
“收拾收拾,等雨停了,我们去庄子上散心。”
崔汀兰做了那样的事情,被宋云邈带着证据找上门,还暗示了当年赵氏入门的真相。
崔砚怒不可遏,既气崔汀兰不知廉耻,居然敢明目张胆自作聪明去肖想宋云邈。
又怒宋云邈半点面子都不给,直接找上门来,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。
更气的是,他宋云邈能够忍住,而他崔砚当年就那么着了道。
但很快,宋云邈就转换了话题,这终究只是件小事,两人在朝为官,自然有些利益可以相投。
崔砚跟他谈论许久,深觉此子心思深沉,不愧能够年纪轻轻得到盛宠。
说不知道江南那边凶险,可更多的是利益啊。
比起妻子和不中用的女儿,还是自己的官途更为重要,宋云邈许了他很多方便。
总之赵氏母女,被一同关进了庙子里,根式对外宣称崔汀兰病重。
这就是要崔汀兰死了,或者生不如死。
崔玉蘅则心情很好,她可没功夫关心赵氏母女的死活,有了她们,原身和宋氏可过的不算好。
庄子是她精挑细选的,带了小汤泉,虽说天气热,可庄子在山上,凉快一些。
现在更有新鲜的瓜果蔬菜,她也想去没人约束的地方玩一玩。
至于那宁昭,等她好好筹谋一番,观察一番再说吧,总不能威逼利诱。
这些日子,温亭骤也很忙,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,那次就是用那种方式来找回场子的。
怕是也不稀罕她的身体,以后自然要留给第一个后宫。
想通了这些,崔玉蘅身心舒畅,带着一大伙人,浩浩荡荡去了庄子。
这庄子在京郊,算是极好的地段,但是没那么大,周围倒是有那些达官显贵的庄子。
但她这些年把这个离得最近的庄子打理的很好,不求多多赚钱,但一定要精致可爱。
里面的庄头都是她挑了又挑的,她看起来刁蛮又跋扈,但看账可不差,又颇有心得。
从前那些想要拿捏她的老人精,最后都被她收拾或者是打发了。
因此,来到庄子上,是庄头带着家人和一众小工恭恭敬敬地迎接。
“得了,老刘头,还在这卖殷勤,快去烧几道好菜,把让你媳妇丫头来陪小姐说说话。”
戚嬷嬷和他们是熟人了,也算是同村人,因此很是亲厚。
那老刘头长得一副憨厚相,连忙站起来:“好嘞,小姐您稍事休息,小的这就去安排。”
老刘头不仅侍弄庄稼果蔬是一把好手,做农家菜更是香的不得了。
他夫人各处也是样样规整,性子泼辣,庄子里各样事务都是一把手,做主的人。
“小姐,您来了,小的给您请安,您万福。”她刚坐下,吃着果子,菱歌就带了一个打扮利落的妇人进来。
正是庄头的妻子,林氏。
身后还带着一大一小姐妹俩,都乖乖给她行礼。
“看到你们,我可不福气满满。”
林氏就笑:“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呢,现下李子长得好,桃子梨子都送去府上了。”
“我们在井里湃了夏瓜,一会儿给您端来!”
林氏话多,却不会让人觉着烦。
两个女孩也是活泼的,可见生活的极好,穿的虽然不贵重,但很是干净,针脚也细。
崔玉蘅就招呼她们近前说话。
林氏赶紧阻止:“我的小姐诶,可别让她们再带您去爬树掏鸟窝了!”
“娘,我们不去掏鸟窝,小姐的衣服贵,会被划坏的。”小的那个女孩说。
大的也才十一二岁,眼睛亮晶晶:“小鱼小虾正好呢,我们带小姐去捉!”
林氏阻止都没来得及,崔玉蘅立刻站了起来:“玲儿巧儿,我们走,就去抓虾!”
既然来了,那肯定是要疯玩的。
好在老刘头及时送来了饭菜,不然崔玉蘅早就溜走了。
而下午,崔玉蘅睡了午觉,也不怕晒,褪了鞋袜,挽了裤脚,硬是下了水。
两个小女孩都喜欢和这位小姐玩,既不矫情,玩起来还很疯,最重要的是,出手大方。
崔玉蘅坐在石头上,看着半娄的河虾直笑,小姐妹俩还在给她摸螃蟹。
忽地,脚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,她低头看去,连忙捂住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