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上下了一场雨,带来了一阵寒意,秋菊盛放,一盆盆被端入宫中。
只是一夜的时间,宫内的血已经被清扫,仿若什么都没发生。
皇帝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,看着肥胖的身躯,却像是只剩下躯壳。
在朝会上当众宣布,皇六子于大婚之夜逼宫谋反,现已圈禁起来,其一应党羽尽数伏诛。
局面能够被稳定,全靠皇十七子力挽狂澜,救皇帝于水火。
皇帝经此一事,感到精力渐衰,特传位于皇十七子,即皇帝位,改元“永熙”。
此事乃皇帝在御座上亲口说的,圣旨也是当堂宣告,即刻昭告天下。
举朝震动,看向了自旁边走来的皇十七子。
这位皇子一向深居简出,只说是身体不好,自小由生母养在别宫。
此时如一座沉默的玄色山岳,矗立在御座右侧的玉阶之巅。
姿态并不倨傲,而是源于骨血深处的理所当然的掌控。
最摄人的,是他的眼睛,目光沉静,缓缓扫视下方的群臣,目光所及之处,即便是久经朝堂的老臣,都无人敢抬头迎视。
皇帝看到这副情景,颓然地闭上眼睛,若不是暗中控制了朝臣,岂能有如此景象。
甚至都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,因为温亭骤,和年轻时的皇帝极为相像,更为英武高大。
皇帝知道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,原以为见到这个小他很多岁的弟弟,会有对峙的机会。
可温亭骤并不把他放在眼里,要么干脆地死,要么老死。
皇帝发现自己不想死,宁愿得到个太上皇的名头,在行宫了却残生,也知道十七弟不会给他那么好的日子。
可还是想活。
圣旨上的每个字,都是当年父皇对十七弟的期望,十七弟要他一个字不漏地还回去。
昨晚上那个灰衣人的话语言犹在耳:“主子,不会像您一样,放走如当年的他那样的隐患。”
步步为营,筹谋数年,皇帝毫无胜算。
因此,皇帝最后一次颤抖着声音,呼:“平身。”
新帝即将登基,要忙的事情很多,朝臣们很快明白,这位皇帝和之前那位可完全不一样。
更加雷厉风行,更加运筹帷幄,手中掌控的力量很多,但不会随时随地滥用,但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糊弄。
总之是一位让人臣服的新君。
温亭骤,他喜欢这个姓,因为冒用了这个身份,才得以遇见崔玉蘅。
崔玉蘅是被饿醒的,现在已经是中午了,她肚子咕咕叫,费力地睁开眼,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。
她愣了愣,昨晚上的混乱,让她的脸瞬间热了起来。
温亭骤对她的报复,就是在大权在握的时候,顺便报复她。
崔玉蘅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,反正一团乱麻,可能是她没有羞耻心?
总之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饿,她躺了不过几息,帐幔就被轻轻撩起,凑过来一个面善的宫女面孔。
“娘娘,您醒了,奴婢服侍您洗漱。”听到她的动静,外边的小宫女鱼贯而入。
娘娘?崔玉蘅没反应过来,难道昨晚上温亭骤把她弄死了,现在她穿越了?
正胡思乱想着,宫女伸手过来揽起她。
她柔弱无骨,身上馥郁芬芳,玉一般的肌肤上青青紫紫,让人不敢多看。
宫女也没急着让她起来,而是先扶着她靠在迎枕上,穿上柔软的肚兜并中衣,盥洗之后,又端来了小桌板。
新帝一早就吩咐下来了,这是未来的皇后娘娘,万万不可懈怠。
崔玉蘅肚子饿,却没什么力气,吃饭也慢吞吞的,边吃边想。
这里不是六皇子府,看样子更加豪华,周围人也对她毕恭毕敬,是穿越无疑了。
可身上是什么情况呢?
崔玉蘅想不明白,就试探着问:“让戚嬷嬷和菱歌前来伺候吧。”
吓得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可是奴婢服侍的不尽心,请娘娘息怒。”
旁边就哗啦啦跪了一片,只看得到宫女们的头。
崔玉蘅无奈:“没有,都起来吧,给我拿一面镜子过来。”
这个宫女叫做宝春,举止很是有度,想到昨晚新帝的吩咐,就愈发小心。
镜子很快送过来,崔玉蘅一照,心下不知道是悲是喜,脸还是那张脸,看着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娇艳。
崔玉蘅就失望了,据宝春所说,现在她在坤宁宫,乃是皇后居所。
上次来,还是见皇后......
当然,太上皇已经带着皇后去了行宫,连新帝的登基大典都不等,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急。
她感慨温亭骤的雷霆手段,只是忧心自己现在该如何。
温亭骤到底在打什么主意,要如何对付她?
戚嬷嬷她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还有她爹,和六皇子是姻亲,肯定是跑不了的。
只是还有远在梧州的祖母,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,毕竟温亭骤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。
其实她知道,当年崔砚为何会收留温亭骤,因为他是故人之子,故人遇难,崔砚却只有幸灾乐祸。
两人当年同在朝为官,但温家始终一副清流模样。
哼,什么清流,一朝下狱,全家倾覆,留下个小少年,有何用。
崔砚就是嫉妒温父夫妻恩爱,子孙成才。
崔玉蘅哪里能想到,温家的小儿子也早就死了,温亭骤只是窃取他的身份而已。
但还有些地方想不通,崔玉蘅干脆不想了,尝试着下床。
宝春刚把她扶起,她双腿一软,险些倒在地毯上。
该死的温亭骤!
崔玉蘅几乎要骂出来,但人在屋檐下,还是忍了又忍。
宝春审时度势,轻声说:“娘娘,奴婢给您按按吧,您好松快松快。”
全身酸软的崔玉蘅并没有拒绝,能享受就赶紧享受吧,免得等温亭骤再折磨她的时候,没机会了。
宝春见她应允,赶紧招呼了两个小宫女过来,让她宽了衣裳趴在软榻上。
不得不说,宫里人的手法,就是要好很多。
崔玉蘅本身就累,身上的不适之处得到缓解,又沉沉睡去。
温亭骤一进来,就抬手示意宫女们下去,自己上手给她揉按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