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就这】
【救你一条老命一个镯子就打发了?】
【只有我觉得这老太太刚才看兰惠儿的眼神不太对吗?就很......】
【又是看手又是看脸的,就差让小绿茶张开嘴看牙了】
【我靠,你们不说我还没觉得怎么样,就感觉刚才她看得也太仔细了......】
兰惠儿垂下眼,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。
这样挑选物件儿一般的审视,明着是给了她脸面,在阖府人面前认下了她侍妾的名分,却也表明了对自己的态度,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发卖的妾室,父子俩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。
而那所谓的赏赐......
兰惠儿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,指甲掐进掌心泛起浅白。
不过是主人家给小猫小狗顺毛时丢出的骨头,既要让她感恩戴德地叼着,又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。
“老夫人本就福泽深厚,即便没有妾身也定能逢凶化吉,妾身怎敢托大。”她福下身子,腰间系着的玉佩轻轻撞在裙裾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老夫人看着她微垂的眼尾,恭顺里藏着通透,确实不像是只会摆弄风情的侍妾,这般资质跟在孙儿身边,倒也不错。
她抬手捻了捻腕上的佛珠,串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动,嘴角的笑意漫到眼角,“你这丫头,倒会说话。”
她满意地点点头,“起来吧。”又看向一直若有似无将视线投在那女孩儿身上的孙子,笑意更深。
“这丫头不错,难怪你这般袒护。”祖孙两人视线相对,李老夫人竟然从她这个从小混到大的孙儿脸上看到一丝不自在,顿时哈哈笑起来。
她喘症刚被压下去,正是不能大笑的时候,很快尾音有些风箱似的有些喘,身旁的文氏见了,连忙上前为她顺气。
“老夫人也太高兴了些,眼下兰氏刚刚进门,侯爷少不得要多疼爱几分的。”
她说着话,视线却无意扫过一旁的盛文淑,果然见她面色铁青,心中得意。
兰惠儿闻言却有些耳热,这种话她听着已然是有些露骨了,视线下意识的偷偷看向一旁端坐着的萧无渡,两人视线却正好相撞。
她正好看见萧无渡脸上有几分不耐,但两人相视瞬间,他却又绷回了脸迅速看向别处。
【呦呦呦,小年轻脸皮还薄上了】
【你小妈说得没错啊,嘴巴都亲了几回了】
【小侯爷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面对我们小绿茶了,这个心虚的呦!】
兰惠儿收回视线,嘴角微微抿起。
“狐媚子。”盛文淑气不过,声音压得像蚊子哼,却还是被萧无渡听了去。
他视线轻飘飘扫过去,表兄妹俩目光相撞,这回倒是盛文淑先红了脸,低下头假装摆弄帕子上的流苏。
老夫人慢慢平复了呼吸,没留意这几个小辈的暗流涌动,只看看孙子又看看儿子,见父子俩总算能平平静静坐在一起,中间虽隔着个兰惠儿,却也算没再剑拔弩张,心里松快了不少。
自己儿子性子迂腐,却最是孝顺,如今兰惠儿救了她的命,想来也不会再执拗着要赶人了,家里总算是能清静些。
只是再看兰惠儿立在堂下,虽姿态没什么错处,眉宇间却带着股小门小户的拘谨,若是日后跟着萧无渡见了京中贵妇,这般畏缩模样难免丢了镇海侯府的脸面,还得好好调教才行。
她想起请教养嬷嬷的事,转头问文氏:“刘妈妈请来了吗?”
文氏连忙笑道:“请了母亲,您吩咐的事我怎敢不上心。只是刘妈妈的侄媳妇上个月生了对双生子,她这几日得去照料,忙得都要转不开了,说定了明天一早就过来。”
老夫人点点头,目光重新落在兰惠儿身上,语气添了几分郑重:“你既然进了我家,虽是妾室,却也得守我侯府的规矩。”
兰惠儿心头一紧,垂手静待下文。
“刘妈妈是宫里老人了,京中好些勋贵家的姑娘都受过她指点。”老夫人缓缓道,“往后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学礼仪,言行举止都得有个侯府姬妾的样子,莫要让人笑话了去。”
兰惠儿心中一紧,恭敬的福下身子,“妾身记下了,定会好好跟着刘妈妈学规矩,不负老夫人的嘱托。”
老夫人见她应得恭顺,满意地点点头,又叮嘱萧无渡好好当差,便让他领着兰惠儿回去了。
兰惠儿跟着萧无渡走出厢房,廊下的风带着药味吹过来,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的残月,只觉得这侯府的夜色太深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