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如夫人所说,希望这巴掌让你清醒清醒!心悠也是我的女儿,她出事我如何不着急?可刘家,吴家并非只有她一个人,这李霁云背后牵扯着什么秘密你心知肚明,倘若是我们这回错过了,日后想再寻便难如登天!对方也说了一命换一命,可若是换回的是个丢了名声,还要被人指摘的女儿,我宁肯她清清白白的暴病而亡!你做娘的除了会心疼,会哭,还会什么?你以为在后宅里打死几个下人就能杜绝外头的悠悠之口了?到时候外头的吐沫星子能压得你女儿一辈子翻不了身!”
刘州牧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怒目圆睁。
他在官场沉沉浮浮几十年,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,若非涉及到自己女儿的安危,按照他的心思,敢这般威胁他的必死无疑。
或许是刘州牧话里的那一句“让女儿能一辈子翻不了身”吓住了吴氏,她怔怔的回答不出一点。
只是眼泪盈在眼眶之中,眼神还有最后一丝倔强。
“那老爷说,心悠怎么办?”
“若你真的疼她爱她就当如我说的去做,从现在到选秀还有不到二十天,路上你们慢些走就是,等我救出女儿,就让人快马加鞭的送过去,至多六七日就能到上都,到时候两边一换,谁能知道真相?可若是你一再坚持,那么心悠的性命和名声就会在今日彻底消失!”
指甲深陷肉里,疼得吴氏倒吸冷气。
她怎么舍得离开?
可她若是不离开,那没人会相信“女儿”真的回来的消息,所以强压着自己心口的血,咬碎牙齿后这才点头应下。
“我走!但老爷一定要找回女儿才是!她若是没了,我也绝不独活!”
“姐,说什么呢!”
吴二叔总算插空补了一句。
“你闭嘴,若不是你非要在睦州动手,心悠何至于此?”
吴氏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在弟弟身上,这让一贯受姐姐疼惜的吴二叔心冷不已,外甥女是重要,但是也不该成为离间他们姐弟关系之人!
反正刘家还有其他外甥呢,若真是因为此事死一个外甥女,不足为惜!
这话他不敢当面说出来,但在心里却生了根发了芽。
刘州牧拍了拍夫人吴氏的肩膀,随后对着曲嬷嬷就吩咐道。
“扶夫人回去,等‘小姐’回来后,即刻让人散了消息出去,听明白没有?”
“老奴明白!定会安排妥当的。”
随后就上前去扶着早就被抽了魂儿的吴氏朝着门外走去,等她们离开了,外头的小厮又把门紧紧的关了起来。
无人打扰。
屋内,只剩刘州牧和吴家叔侄二人。
“姐夫大义灭亲,是为刘吴两家的前程,等回去后我定好好说给父亲听,他老人家一定欣慰!”
吴二叔上赶着吹捧一句,但刘州牧却不接话。
“心悠,到底还是你的血亲!用不着现在就当作弃子处理。”
这话如同巴掌,打得吴二叔不好回答,他面有尴尬的扯了丝笑后,就把话题转移到李霁云身上。
“既然对方说了三日,那我再去审审吧,这回一定让他开口!”
吴二叔还有许多折磨人的法子没用出来呢,原先就是怕折腾的太厉害把李霁云给折腾死了,那他们就得不偿失。
可现在,若是再不抓紧,那他可能就审不了了,因此表情也狰狞了不少。
刘州牧挥挥手,懒得管这些事情。
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对方劫持女儿的目的到底是为何?
难不成对方也是知道了李霁云死守的秘密?想要从他嘴里撬出那贵人的行踪?否则,要一个濒死的老头做什么?
还是三日后……
越是这般想,刘州牧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。
既然都是冲着他身上的秘密来的,那劫持者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他的政敌。
睦州内,他自负十几年的经营下来,已无人能与他正面硬刚了。
可若是旁的呢?
比方说眼红他因为检举有功而升任的其他人呢?
很快,心中就盘算出几个名单……
崔家。
可没有这种凝重的气氛。
开课的第一天,薄云先生并着急讲课,而是让四人将他们此前学过的内容做一个大致梳理,看看各自的进度如何?
谢云潜信手拈来,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。
谢云岫不疾不徐,落笔前静静地想了会儿,而后一气呵成的也完成了洋洋洒洒的文章。
张家兄弟比起他们来说,学的都是些野路子,自然磕磕拌拌。
字勉强能看,立意有些浅薄。
但有一样可取之处,就是并没有谢云潜文中那样的好高骛远,相对而言要脚踏实地不少。
见此,薄云先生心中已有定论。
“你们四人的进学程度不一,所以一味的讲学并不能解决问题,这样,各自从我这儿先拿本书回去仔细看看,十日后将你们看得明白的地方都写出来,我瞧瞧可有进步?”
说罢,就从身后的书架上仔细挑选了几本书。
其中,递给谢云潜的是《论语》,递给谢云岫的是《鲁班书》,递给张家兄弟的却是他自己汇编的一本《民间志怪录》。
拿到书后,四人面色不一。
“先生,这《论语》我自四岁起就学过,再花十日时间未免太浪费了些,更何况崔女官不是说请您来是给我们讲经学的吗?何以不开始?”
谢云潜对于自己拿到的书并不满意,但看了一眼其他三人的书更是一头雾水的厉害。
自己的起码还算有些用,可他们仨的才是些没用的“杂书”。
张家兄弟倒是乐呵,笑嘻嘻的接过书去就说道。
“我当今日来要听那些无趣又绕脑的孔孟之道了呢!竟然是志怪杂录,先生就是先生,知道我乃燕雀,也就不强加鸿鹄之志给我了!好的很,好的很!弟子一定好好看,到时候说给先生听!”
薄云先生眼含笑意的点点头,随后就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谢云岫,问了句。
“岫丫头没话与我说吗?”
谢云岫定了定,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中就多了些不确定,但她还是开口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