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在问你,你又问我?”
楚侑天只得说道:“我睁眼就成了区必胜的小厮,正跟他来寻你。你呢?”
“它们搞的鬼,要我以区必庄的身份,在云平耗到死,我绝不可能让它们得逞!”
她甚至都没和他求证过,就一口咬定一切都是它们制造出来的假象。
好强大的精神力!
楚侑天不免受到她的影响,心绪有了些波动。
他问:“你想到办法了?”
“没有,但我要赌一把。”
楚侑天见她又打算莽撞行事,赶紧劝道:“你先别冲动,静观其变。”
“那你是没办法咯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你都没办法,凭啥子要有办法的我冷静?你那边的呀?长他人志气,灭我威风!”张月旬冷哼一声,对他发号施令,“不准碍事,否则我一脚踹烂你的屁股!”
她说完,拽着楚侑天的衣领一提,往左边一丢,随后拍了拍手,转身回了前厅。
他们的对话三息的功夫就完成,谢有财哪怕是想上去给她搭把手,或者叫个人拉架,太迟了!
张月旬已经完事了。
她依旧坐在上座,桌上有杯茶,她端了起来,却没喝,而是看着谢有财笑得意味深长。
谢有财勉强一笑:“夫人,你这是何意?”
“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,过来。”
“夫人,你不会又想甩我两巴掌吧?”
“那不会,”张月旬否认,“打你这种好事,不用你送上来,我会亲自过去。”
谢有财一听她这么说,心咯噔了一下。
她这意思就是说,叫他过去准没好事?!
“磨蹭什么?快点过来!”
张月旬见他坐着不动,催促了一声。
谢有财苦涩地笑了笑,硬着头皮站起来朝她走去。这一副爱妻但惧妻的姿态,他可真是牢牢拿捏住了。
他站在张月旬跟前,“夫人,我已经来了,到底什么事儿?”
张月旬不语,只是抬手在他胸口左右各自停留了片刻,但她的脸色却越发严肃,谢有财面上的惊恐之色也越来越浓。
但他的心脏,却保持着平稳的跳动。
这是张月旬摸出来的。
说明他的紧张都是装出来的,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,他只有一颗心脏,但是在左边。
她记得,谢有财有两颗心脏,一颗红心在右,一颗黑心在左。如今只剩下一颗心在左边,那是黑心无疑了。
张月旬手化作爪,动用内力想穿破他的胸膛。
可当她运功时,丹田空空。
没道理啊!
她内心翻江倒海,如果她的武功真出什么问题,为什么她之前没发觉?
但现在她没法儿深思下去,因为谢有财两颗眼珠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,而且还直接问她:“夫人,你这是?”
“呵呵。”
张月旬二话不说,摔了茶杯,捡起碎片直接朝谢有财的心口刺去。
哪怕是咬牙切齿,面目狰狞,她手中的碎片也只能刺进去。她原本设想的,挖出他的黑心,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。
真是该死!
张月旬内心暗骂了一句,拔出碎片割破她的手。
她的速度极其快,电光火石之间,她已经开始割开的指头在谢有财脑门上画符。
“尘销妄散,原型自显!”
半晌。
她等来的只有谢有财向后倒去,发出的一声巨响,以及区必胜他们刺耳的尖叫声。
“姐,你发什么疯呢?你怎么能动手杀姐夫呢?大夫,来人!快去找大夫!”
“我这就去给老爷找大夫,区公子你看好夫人,可不能再让她做傻事了!”
“……”
场面乱作一团。
张月旬却异常平静。
她盯着割破且还在流血的手指头,眉头紧皱。
武功丢了,难道现在连她的除妖术也丢了?
张月旬不信这个邪,她凌空画符,召唤雷电,但半晌过去,依然还是没反应。
直到她下了大牢,余惊未定。
张月旬盘腿坐在草垛上,靠着一股霉味的土墙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是管家那老头报的官,说她中了邪,发疯杀人,不能留她在宅子里,不然大家都有危险。于是她就被官府的人抓进了大牢,还享受了单人间。
她没挣扎,也没反抗,乖乖下了大牢待着。
这儿清净,能让她脑子放空,兴许她能有点头绪。
她今年十八,十五岁出来混江湖。斩妖除魔,满打满算也有三年了,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她都遇上了,但就是没遇上她武功尽失,一身法术也施展不出的情况!
这到底要怎么办啊?
真愁人!
张月旬揪了一下她的辫子,烦躁地不停叹气。
“夫人?”
这时,她恍惚之间听到了小翠的声音。
她坐正身子,见小翠正站在牢门外,手里提着一个食盒。
“夫人,老爷让我来看您了。”
“谢有财还活着呢?他怎么就这么难杀呢?”
“嘘!”
小翠惊恐地张望四周,压低声音,“夫人您可千万别再乱说话了,要真让衙门的人把您当成了疯子,您可是会被送去疯人院的。”
“听着是个好地方。”
“夫人您可别瞎说!”
小翠都要急死了,蹲下来朝她招手。
张月旬站起身,走到小翠跟前,同样也蹲下。
小翠又压低了声音,“我听说,疯人院其实是刑场。”
她没说完,但和张月旬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,“所以,夫人,您可千万别乱说话了。老爷交代我,命我和您说清楚,今儿个他就想法子把你从这儿救出去。”
小翠边说,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,“夫人,您先用个午膳,等老爷安排。”
张月旬看着一盘清蒸鲈鱼,一盘炒青菜,一盘辣椒炒鸡还有一碗米饭一碗骨肉汤。
菜很丰盛,但她却没胃口,并且她只看了这些菜一眼,她就猜到谢有财想的什么主意了。
一切全看那小白脸愿不愿意配合了!
张月旬说她没胃口,小翠深知牛不喝水,没有硬按头喝水的道理。把饭菜和食盒留下,她便和张月旬告别,说她要回去和谢有财复命。
“去吧。”
这一句话吐出口,白天缓缓变黑夜,她依然坐在草垛子上。
她不是在等谢有财救她,而是苦思冥想破开幻境的法子。
如今的她,说是菜板上一条待宰的鱼,一点也不过分!
可纵使她想破了脑袋,却只想到了一个法子——死。
这一招,不到万不得已,她是绝对不会用的。因为她深知,人一死,可就什么都没了!
张月旬盯着头顶小窗上漏进的月光出了神。
忽然,地上的月影动了。
光痕慢慢聚起,竟凝成一个“张月旬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