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惧之下,她身子一晃,朝厢房奔去。
替她看守背包的纸人和阿馋都不见了。
但她的背包却还稳稳当当地放在厢房里,她检查过,背包里的东西一件没少。
“好像明白了,我好像明白了……”
她双手抱头,无力地坐在地板上。
两次进门她所看见的一闪而过的影子,其实是她自己?
不,是另一个她。
她把另一个她称为甲。
在她来高家之前,高家已经存在了甲,在她探查真相的过程之中,又来了另外一个她,也就是丙。
甲乙丙三人同时存在。
那她作为乙,究竟是甲杀了她,还是丙杀了她?
她抓着头发,呼吸越发急促,胸脯宛如海浪翻涌得剧烈。
上一次她发现了两个背包,两把红伞,说明是甲比她先来,看到了床底下的血迹,然后洞察了所有真相,然后出于什么缘故作为乙的她杀了?
那不对,那个杀她的人,背着背包和红伞,还带着一个鬼面具。如果这个人是甲,那甲应该是回来取了背包和红伞才杀的她。
所以,这个可能是成立的。
可是,甲为什么要杀作为乙的她呢?
她是后来者,对甲毫无威胁。
现在的她算是站在甲的位置上,她也洞察了所有真相,这行血字更是无稽之谈。
这么说的话,不是甲杀了她,而是后来的丙杀了她?
可是,丙为什么要杀她呢?
等等。
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,她好像上当了。
按照她刚才的思路往下深思,一定会中了英招,不,是高耀祖,也不对,是他们俩公婆的诡计。
他们就是想要她陷入混乱,捏造出一个完全不存在的甲和变出一个到访的丙,让她迷茫和困顿。
她因为有了之前的记忆,没有把红伞留下,只放了背包在这儿,而且背包是没有放入床底下的。
现在,她把背包背走,那这个新来的丙会按照她走过的路重来一遍。
也就是说,丙一定会来到这间厢房,看到床底下的血字。
这个血字就是一条指令,丙的任务就是杀了作为乙的她。
所以,她必须赶在丙出手之前解决掉丙,不然,死的人就是她。
这个想法像是一条虫子,钻入了她的大脑,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巨大化,最终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。
对,杀了丙,必须杀了丙,再把高家灭掉,一切就结束了。
她会去和阿放和小白脸汇合,去找彭人种清算。
对,一定要杀了丙。
她背起背包,悄悄地摸进大厅,没见丙,她又去了高祈荣的住处,依然没瞧见丙。
哪儿去了?
丙做事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。
她不免紧张起来,怕丙抢占了先机。
深呼吸了几次,她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。
是了,阿馋和纸人肯定会告诉丙一些已经知晓的信息,那丙还没有接收英招和高耀祖杀掉作为乙的她的指令之前,丙会以为自己是张月旬。
那丙也会和作为乙的她一样,排除掉老太太和高祈荣还有高耀祖这三处地方。
那丙会去哪儿呢?
祠堂!
她双目一亮,立刻往祠堂奔去。
果不其然,丙果然在这儿。
她躲在门外,看着丙指使纸人和阿馋找东西。
糟糕。
好像要被发现了。
她赶紧躲起来,没想到一个不小心,纸人居然落在原地了。
不对啊,她是这种不小心的人吗?
而且,她的背包也没破一个口子啊,这纸人是从哪儿掉出来的?
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,纸人举着一张纸跑来找丙。
通过丙说的话,她知道这是高耀祖欺骗英招签下的血契。
这么重要的东西,高耀祖居然没有随身携带,而是放在祠堂里?
怎么看都像是在钓鱼。
正思忖着,她看见高耀祖突然出现,和丙有了口舌之争。
丙挥手,让纸人和阿馋找地儿躲好,别被误伤,接着丙作势要和高耀祖打架。
好机会!
她抽出伏魔棒,从背后偷袭,成功杀死了丙这个冒牌货。
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,再想到是她亲手杀了她自己,这种念头像是蜘蛛网一样,扑在她脸上,难缠得让她差点儿窒息。
“对不起,要结束这一切,我必须杀了你。”
回忆到此为止。
张月旬目光冷如刀,从丙身上收回,剜向高耀祖。
她俯身,捞起丙手上拿着的血契,一个反手,血契便着了,瞬间化为灰烬。
“非常抱歉地告诉你,高耀祖。你的如意算盘从今天开始,打不起来了。”
“结束?”
高耀祖笑咧到耳根后,讥讽味十足,“就凭你?你师父都奈何不了我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“我算你大爷!”
张月旬懒得废话,直接动手。
她和高耀祖打得有来有回,大招放了一个又一个,但对他都没造成太大伤害。
英招三分之二的神力在高耀祖身上被他运用到极致。
着实可恶!
张月旬彻底失去了耐心,直接祭出大招,红伞化作火凤凰,加以诛邪咒,给他致命一击。
岂料,高耀祖压根不放在眼里。
“这一招,哪怕是你师父和你一块用,也奈何……”
高耀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捅穿他心口的伏魔棒,滋啦滋啦地放着闪电。
“这,这怎么可能?”
张月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,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狡诈。
“你能用傀儡术搞出很多个我来杀我,我也能用傀儡术变出另外一个我来杀掉你。”
刚才杀掉丙的,当然不是她的傀儡,而是她本人。
现在这个在高耀祖背后捅他的,才是张月旬的傀儡。
高耀祖看着两个张月旬,放声大笑。
“你真的以为,杀了我,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吗?天真!”
说罢,“嘣”的一声,高耀祖在扭曲之中爆炸了。
张月旬将傀儡变回人偶,接着动用诛邪咒,彻底清洗干净这座宅子。
夜色如一条黑鱼翻了个身,东方露出鱼肚白,天亮了。
高家的宅子被她“清理”得相当干净,张月旬哼着小曲,走出大门。
走咯!
找阿放和小白脸去,他们那边应该也解决好了。
张月旬走出高家大门之前,瞧见板子上空荡荡,眼珠子一转,她便把地图贴了回去。
反正,这玩意儿已经没用了,带着也是压肩,碍事。
她脚步轻快地迈出门槛,门嘎吱一声重重合上。
出城的路上,她遇见了敲破碗的乞丐。
乞丐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恰在这时,一道身影从她身边擦过,往高家去。
乞丐抖着破碗,“女神仙,行行好,给点钱吧,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。”
乞丐臭味熏天,熏得张月旬胃里一阵翻滚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她捂住鼻子,往乞丐的破碗里丢了两枚铜钱。
“这什么?”
乞丐满脸错愕地捏起两枚铜钱,问她。
“你眼瞎还是脑子被门夹过给你夹坏了?这是钱啊还能是什么?难道是破铜烂铁啊?”
“这是钱?”乞丐更迷惑了,“女神仙,你还是给我点金子吧,一个包子少说也得十个金疙瘩呢!”
“多,多少?一个包子十个金疙瘩?抢钱啊?”
“十个金疙瘩而已,女神仙,你行行好。”
“没有。你给我起开,我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没话说。”
她绕过乞丐,正要走,却猛地顿住。
等一下,她要干嘛来着?
街景在她专注思索的瞬间,快速调换了前后位置。
哦,去高家找真相。
对对对,去高家。
张月旬庆幸自己可算是想起来了,也不知道这记性怎么回事,刚一进城,她就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。
“哎哎哎。”
乞丐伸手将她拦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