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走就走。
此时,夕阳拖着橘红的尾焰吻向西山,山峰染成金色,连晚风都裹着细碎的光。
三个大汉在前头给张月旬一行人带路,在高耸入云的树林里穿梭,趟过小溪,往山的深处渐入,最终杂草丛生的地带停下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
络腮胡大汉背过身,用手指着一丛杂草,“挪开它。”
张月旬支使楚侑天,“小白脸,你去。”
挪一个草丛而已,举手之劳,楚侑天并没有怨言。
草丛挪开后,果然露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钻入的洞口。
“大金人就在下边?”张月旬问络腮胡大汉。
络腮胡大汉点头。
张月旬说:“那你们仨儿先走。”
不等络腮胡大汉吱声,张月旬直接上脚,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踹下去。
她侧耳听见他们三人的落地声后,往里头喊了一句:“还好吧?”
空气十分安静。
三个大汉都没有回答。
张月旬怎会不懂他们那些个花花肠子,不就是想让她以为他们在下头遇到了危险,好让她萌生退意?
笑话!
来都来了!
她朝洞口喊了一句:“不说话,那我可就要拉你们上来咯?”
踹他们下去之前,她早就在他们背后分别系了一条长绳,防的就是他们玩这一出。
洞里的三人一听张月旬要把他们拉上去,不敢再装死。
“活着呢活着呢!”
他们要是再不说话,被拉上去,万一又被踹下来呢?
再摔一次可真遭不住,骨头散架那都算轻了,摔成肉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。
金子有命挣,没命花!
张月旬听到他们终于吱声了,冷笑一声,“等着!”
她看向李简放和楚侑天,“我们下去吧。我先走,接着是阿放你,最后是小白脸你,没问题吧?”
李简放和楚侑天均表示他们没有意见。
很好!
就这么说定了。
张月旬点上火把,腰间红伞调换了一个角度,轻松一跃,完美落地。
紧接着李简放和楚侑天也依次落地。
张月旬觑了三个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大汉,笑得十分欠扁,“哟,这地儿好睡觉啊,都躺着不愿起了?”
三个大汉无语到忘记了对她的恐惧,翻了白眼。
是他们不想起来吗?
是他们根本起不来!
“妹妹,你搭把手吧,哥几个求你了。”
络腮胡大汉主动请求道。
“好说。”
张月旬手腕轻轻一抬,受众的绳子就跟活过来似的,牵引着三个大汉站了起来。
她又扯了扯绳子,“带路。”
三个大汉不敢不从,搁前边带路。
张月旬走得心无旁骛,倒是李简放和楚侑天,一人神情松弛,一人脸色紧绷,但他们都四下张望,观察矿洞的情况。
潮气裹着矿石与铁锈味扑面而来。
崖壁满是凿痕,洞内勉强算宽阔,五人同走不是问题。
头顶钟乳石滴着水,地面铺厚矿渣,踩着咯吱咯吱响,偶尔能踢到带金纹的矿石。
洞壁有插火把的黑痕,岔洞或掩着碎石,或能弯腰进,风裹着矿气从深处来。
地上散着锈铁钎、破竹筐。甚至,平地留着放冶炼工具的圆凹痕。
这洞,一看就有些年头了。
“这矿洞,应该不是你们挖的吧?”李简放问道。
这次回答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,“咱哥仨儿哪有这本事。虽然不是我们挖的,但,是我们发现的。”
张月旬啧啧道:“瞧把你们骄傲的。”
这时,楚侑天停下脚步,指着一标记说,“他们发现的矿洞,是朝廷开采过的。”
张月旬狐疑地走到他指着的地方,手里的火把凑上前,念出上头刻的文字:“大吉大利什么下乾元什么六月初八又什么,刻的什么玩意儿?都不清楚了!”
“这矿洞,是三年前开采的。”
“嗯?你怎么知道?”
张月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李简放意味深长地扫了楚侑天一眼。
她倒是没追根问底,而是说:“这矿洞看起来还有金矿没开采完,但朝廷就这么扔在这儿,说不过去!”
“那可太说过不去了!谁会没事把金子扔着玩啊!”
张月旬忽地激动起来,“既然朝廷这么任性,那我可就笑纳了!这一次是真的发达了!”
楚侑天无奈地叹了口气,给她提了一个醒。
他说:“私采矿产,是要五马分尸的。”
“五马分尸?”
张月旬佯装害怕地发抖,没个正形儿,但随之哈哈一笑,“要我说嘛,朝廷那帮人先把我逮到咯,才办得到把我五马分尸噻!”
楚侑天静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,依然什么也没说,继续往前走。
张月旬望着楚侑天的背影,笑容瞬间一僵,她与李简放对视一眼,小心思都彼此明了。
这小白脸,十有八九是朝廷的人。
张月旬本想激怒他,让他主动坦白,没想到他挺沉得住气。
无所谓!
张月旬撇撇嘴,来日方长,机会有的是!
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,她直接给他用上真话符就是了。
气氛变得有些奇怪。
三个大汉你看我,我看你,都猜不到气氛变化的原因。
反正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,好好带路就行。
走到一条地下暗河边。
刀疤男说:“没路走了,得划船才行!”
张月旬左看右看:“船呢?”
三个大汉里,唯一一个长得白净的男人说:“船在水底下放着,得捞起来才行。”
张月旬目光在络腮胡男和刀疤男还有白净男扫过,“那你们仨儿,谁下水去捞船?”
“妹妹,”络腮胡男舔着脸说,“水都把船浸的透透的,一个人捞不上来,得三个人捞。”
“哦——”
张月旬搞怪地拉长声调,“放你们仨儿下水,你们给我来一出大变活人的戏法?”
被戳穿心思后,络腮胡男哈哈干笑。
“你太小瞧我们哥仨儿,人与人之间的信任,还是得有的吧?”
“你们是人啊?哇,抢了张人皮投胎就是人?”
李简放轻轻拽了一下张月旬,“你跟他们废什么话?我来!”
他从张月旬包里翻找出一瓶药,倒出三粒黑色药丸,强行给三个大汉服下。
“这毒发作,只有一炷香的时间,你们要是不及时上来,穿肠烂肚,死在这条河里喂鱼也算是死得其所!”
说罢,她解开了他们的绳子,“下去吧!”
三个大汉面面相觑,迫于毒药的淫威,他们迅速下水。
他们刚下去的时候,水面冒出了三个大水泡,咕咚咕咚地响。
张月旬抱臂,等待。
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。
水面毫无动静。
“阿放,你都这么说了,他们应该是不敢跑。这么久没动静,该不会是出事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