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
张月旬缓慢地眨了两下眼,看向楚侑天,“你给我写过欠条?”
楚侑天颔首:“我应该是给你写过。”
“应该?这又怎么说?”
楚侑天摇头。
他很难和她解释清楚。
按理说来,他们同在食梦貘制造出来的梦境里,欠条的确是写过,但出了梦境,欠条却没了,这是正常的。
但两张汇票,一张是谢有财的,一张是他的,两张汇票都没消失,和金子一起,完好无损地待在张月旬的包里!
刚才还被她拿去给李简放买了药!
楚侑天说完,大金人却连连冷笑,“你们师徒,根本就是联合起来戏弄我!说什么不记得,欠条找不到,通通都是借口!”
张月旬把手中拿的火把插到地面上。
“戏弄你?你真看得起你自己!我要记得你欠我钱,早就追讨了,还给你机会在这儿跟我叭叭半天?”
“大有好处!”大金人说,“我变成这样,拜你所赐,你不敢承认!你是在去油少醋地贬低我,拐弯抹角地撇清你的责任!”
“说得好严重啊!我要不要给你来一个以死谢罪啊?”
张月旬上去就是一脚,横扫大金人的膝盖窝。
“扑通”一声,大金人双膝跪地,但他双眼仍然恶毒地盯着她,“你哪怕是死,我也绝不会原谅你!”
张月旬可不惧怕他的恐吓。
她抱臂,歪头看他:“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,让你以为我脾气好,脑子不好啊?”
不行!
光是耍嘴皮子,难消她心头怒火。
张月旬干脆上手,揍他一顿。
但大金人浑身坚硬如铁,她手砸下去,疼得她龇牙咧嘴。
大金人得意大笑。
张月旬气得牙痒痒:“你全身上下,也就膝盖一如既往地软!”
“你能奈我何?”
她越生气,大金人就越高兴。
“那就送你上路!”
眼看张月旬就要抽出伞柄里的伏魔棒,李简放赶紧拉住她,“可别中计了,他求死,故意激怒你的。”
闻言,张月旬瞬间冷静下来。
她白了大金人一眼,“连死的勇气都没有,废物!”
“你连杀死我都不敢,你更废物!还自诩什么张家传人,我呸!胆小鬼!”
“狗屎玩意儿!”
张月旬彻底怒了。
她直接抽出伏魔棒,剑指扫过伏魔棒的同时口中念着雷诀,伏魔棒便带上了噼里啪啦作响的闪电。
紧接着,她直直朝大金人心脏位置刺去。
大金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。
岂料,张月旬手突然拐了一个弯,伏魔棒一下接一下地搭在大金人身上。
大金人像是触电了一般,浑身抽搐不止。
张月旬瞧着差不多是时候了,这才收了手。
“感觉如何?”
大金人还在抽搐,话说得含含糊糊的。
张月旬皱了一下鼻子,轻嗤道:“我可真是菩萨心肠,这出戏陪你唱到现在,还不收你钱!”
“你耍我?”
大金人可算是缓过来了。
张月旬坦荡承认:“对啊。但也是你先耍我们的,你早就算到我们会到鬼市去,所以特意安排了三个人来钓我们。”
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!我输了!要杀要剐悉听尊便!”
“杀你?不不不!”张月旬伸出食指左右摆动,“那不就让你得逞了嘛!”
这时,她余光瞥见白净男正悄悄地溜走。
“阿放。”
李简放微微颔首,甩出红绳捆住白净男往回拉,甩在大金人跟前。
张月旬踢了白净男一脚,笑骂道:“你挺热心肠啊,怕你师父死得寂寞,跑得挺快啊!”
白净男顿住,浑身僵硬。
“你、你看出来了?”
“怎么?你觉得你装得挺不错?”张月旬揪了一下她的羊角辫,“你怎么换了张人皮还变胖了,我没兴趣,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。我只想知道,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?”
大金人说:“没人指使!”
“就这么恨我?”
“对,我们之所以变成这样,全拜你所赐!”
这种话,张月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。
她烦躁地拉一下耳朵,朝他额头贴了一张真话符。
“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大金人一骨碌吐出了全部。
他说:“什么欠条,我们压根就不放在心上。老子跑到天涯海角,就不信你能追到我?生作人杰死亦为鬼雄,老子永远是一条好汉!”
张月旬无语至极,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。
但她还算有耐心,没打断他,任由他继续往下说。
“老子离开云平,到高阳,一进城就接了桩大生意。高家小公子丢了魂,我去给他叫魂,结果掉进一个坑里,出不去了。
“老子只能往前走,找找有没有出口,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。不过它说,只要我能杀了你,我就可以变回人样。
“于是,我开始布局,等你到高阳主动入局。我在前边设了两道陷阱,你居然都能摆平,不愧是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!
“可那又如何?到了这儿,你要想出去,除非把我杀了。但你要真动手杀了我,我身体就会散发瘴气,毒死你!
“左右都是坑,张月旬,你想好了吗,要跳哪一个?桀桀桀……”
笑得好难听!
张月旬白了他一眼,静默了一瞬,缓缓道:“你就提我一个人,另外两个,你眼瞎啊,一点没瞧见?”
大金人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没想到,他说了这么多,她关注的竟然是这个?
楚侑天也和他一样无奈,“你不问清楚,它是谁?”
“他不是自报家门了吗?一个当着我的面,冒充张家传人的骗子,还有什么可问的?”
“我说的是,他口中的‘它’是谁?”
“哦,”张月旬歪头,“你说的是这个啊。对哦,它是谁呢?”
她脑袋回正,用伏魔棒抽了大金人一下,“说,它是谁?”
大金人突然浑身抽搐不止,“咔”的一声,化为金色的粉末。
如今的白净男,以前的瘦猴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,随后也化成了金色粉末。
这一幕,张月旬他们都措手不及。
自杀?
还是他杀?
说好的毒气呢?
他们正处于疑惑之中,这时,楚侑天手里提着的水鬼忽地全身扭曲动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