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假牛鼻子和瘦猴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,四肢像灌了气般变粗,整个人被撑得薄如蝉翼,而体内却空空如也。
察觉情况不妙,张月旬朝他们分别弹出追踪符和冷冻符。
随后“嘣”的一声脆响,他们整个人炸开,但却不留任何痕迹。
唯一留下的,只有穿着黑袍,已经变成大金人的老鳏夫尸体。
冷冻符无用!
张月旬看着手中的罗盘,不见红点。
追踪符也无用!
“阿放,这又怎么说?”
张月旬收好罗盘,盯着假牛鼻子和瘦猴留下的“遗物”。
“还能怎么说。他们是真的想要我们死!先借用其它妖物的力量,发现奈何不了我们,又借人性让我们自相残杀,也没成功。他们必然还有后招。”
“这英招也真是,光明正大地出来和我们决斗不好吗?搞这么多幺蛾子!”
这话可逗乐了李简放,“就是打不过我们,所以才智取。”
“智取也不行啊,不如早点出来让我们收了它,彼此皆大欢喜!”
“它也在和命运抗争嘛!”
她和月旬收诡妖,取辟邪珠碎片,是天命所归。那些诡妖不想死也不想归还辟邪珠碎片,它们在和天命对抗。
不认命,敢于与命运抗争,本是一件好事。但辟邪珠在这些诡妖身上,只会给人间带来无穷无尽的劫难。
张月旬“哎”的一声,手腕随意一甩:“我们争,它也争,就看命运眷顾谁咯。”
她们插科打诨结束,村人都还没回过神来。
毕竟刚才假牛鼻子和瘦猴青天白日的,在他们眼皮底下,倏地一下没了,这和见鬼没两样。
而且,最要命的是,假牛鼻子临走前还放了狠话!
“诸位?”张月旬出声询问,“都吓傻了?”
“活菩萨,他们今晚该不会……该不会真要把村子屠了噻?”
屠村,这已经是二狗子想到的最坏的结果。
张月旬坦诚道:“狠话都放出来了,总不能是吓吓大家而已,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把这老鳏夫留在这儿了。”
“啥子意思?”
村人齐刷刷地看向地上的大金人。
每一个人的脑海都开始发挥了极为丰富的想象力。
“老寡夫还能诈尸起来把我们都杀了?”
“怕没这么简单!光是诈尸,这儿不是有三位活菩萨在嘛,收拾它绰绰有余!就怕那死胖子和死瘦子勾搭上其他人,把我们村子给端了!”
“要我说啊,没这么玄乎。胖子和瘦子把老寡夫留在这儿,估摸着就是想看我们为了金子,吵得眼红咯,自己人杀自己人!”
“我觉得猴娃娃说得对,说不定他们早就在老寡夫尸体上弄了啥子巫术蛊术了!”
“……”
村民们七嘴八舌,但一直没拿出个主意来。
二狗子叹了口气,只好问张月旬咋个办。
“等一哈。”
张月旬的口音不自觉地被他们带跑偏了。
她清了清嗓子,重说一遍:“等一下,我瞅一下老鳏夫啥子情况。”
张月旬蹲下,盯着老鳏夫金灿灿的尸体看。
“没下巫术也没下蛊术,但要想他变回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,难办。”
“那咋个办?”二狗子又问。
张月旬没法儿立刻给他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。
她揪了一下羊角辫,“阿放,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?”
“交给官府?”
楚侑天却不赞同,“不行。”
张月旬和李简放同时看向他。
李简放说:“理由?”
“他们报过案,衙门既不受理,之后又不许火化逝者,这说明衙门早知道尸体能变金子,甚至在背后操盘。如果把金尸交给衙门,会如何?”
张月旬问:“你说,能咋样?”
“衙门的人必然认为云桃村已然知晓他们的勾当,狗急了是会跳墙的,编个理由灭掉一个村子,上下嘴唇一碰而已。”
“得了得了,”张月旬两只手分别揪了两边羊角辫,“说白了,就是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。”
村民们一听这话,急了。
“那咋办嘛活菩萨,就没得其他办法得行咯?”
“我们个个都不想死啊,三位活菩萨,求求你们发发慈悲,救救我们嘛!”
“就是啊,救救我们嘛!”
“……”
村民们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张月旬三人。
这事儿,张月旬不可能推脱,毕竟一开始她主动说要管盗尸这事儿。
既然管了,那她就管到底!
况且,这些事儿还和诡妖英招有关,她就更不可能坐视不理了。
但她确实是没想到好办法。
张月旬深吸了一口气,寄希望于掐指一算,但这一算,也没算出什么结果来。
只要是和诡妖扯上关系,大小六壬和占卜通通用不了。
“阿放,”张月旬求救地看向李简放,“你真没办法吗?”
她指着村民,“看看他们这湿漉漉的小眼神,你忍心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吗?”
“我不忍心,但我也是真没办法。你脑子鬼主意最多,你都想不出来,就别说我了。而且,你自己也说了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那还能怎么办?”
“哎!”
张月旬转而把目光投向楚侑天,“小白脸,你呢?”
楚侑天摇头。
“你们……哎!”
张月旬盯着地上的金尸,又揪了一下她的羊角辫,“也只能这样了。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各位,我们需要找一个足够容纳全村人的地方,大家和金尸一块待一晚吧。”
村民们要是各回各家,假牛鼻子要是来一出各个击破,她分身乏术。
虽然说大家聚在一起,风险也不小,至少在他们三个人的眼皮底下,出了事也好应对。
还有,金尸大家一块看着,也能防住一些起心思进行偷盗。
张月旬这一说,二狗子立刻想到了村里的祠堂,他说:“这块地够宽,又有我们各人的老祖宗保佑,硬是个好地方噻!”
云桃村有好几个姓氏人家一块待着。大家都不见外,一齐建了个祠堂,各家祖宗的灵牌都放在里头供奉,图的就是祖宗待一块有伴儿,热闹。
二狗子的建议,其他村人纷纷同意。
但他们也有一些异议。
“现在就非得待在祠堂头,啥子地方都不能去啊?那吃饭、洗澡、上茅房这些事,到底咋个办嘛!”
“哎,我那亩地才犁到一半呢!这一耽搁,田里的庄稼苗儿怕是要耽误咯。能不能先让我把田种完,再去祠堂头嘛?”
“就是啊!我早上还特意挑了好种子,本来打算下午就撒到昨儿犁好的地里,这下可好,全给耽误咯!”
“……”
村人怕死是真的,但也怕耽误田里地里的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