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能把云桃村的人变回来?”
阿馋摇头,如拨浪鼓。
张月旬看了他两眼,缓缓道:“那你去死吧。”
“别——我真的有大用!”
阿馋吓坏了,可不敢和她故弄玄虚下去,赶紧将他手里的底牌打了出来。
“你们肯定要去高家对不对?高家我熟得很,我可以和你们里应外合!”
“这又是英招给你想出的招数?”
“不是不是,绝对不是。死胖子就只让我扮金化的老鳏夫,伺机而动,把你们拖死在小世界里而已,没别的了!”
说完,他见张月旬没反应,焦急地举个手发誓:“真的,我说真的,我可以发誓!”
“发誓?呵!”
张月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别不信啊,“阿馋继续卖力地求情,“我虽然是妖,还是一只老鼠,专门干偷鸡摸狗的事……不对我也没干啥偷鸡摸狗的事,我就是爱吃香烛和贡品而已,我从没主动害过人的,真的!”
张月旬看着他,不说话。
阿馋一颗心直接跳到他嗓子眼里,卡住了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
楚侑天的情况有所缓和,李简放收了针,慢步走到张月旬跟前。
“暂且留他一命吧。就像他说的,高家的情况他驾轻就熟,对我们有用。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
阿馋借机疯狂卖弄他的价值,祈求活路。
张月旬站起来,撇了撇嘴,“你就不怕,这又是英招给我们设的局?”
她问出口后,自个儿回答:“要真是英招的局,按它之前的路数,我们杀不杀阿馋,它都提前做了两手准备。”
李简放点头,“你有了什么主意?”
“既然这样那还是杀了阿馋吧。去高家,我们也用不上他。”
阿馋一听张月旬这么说,惊恐地瞪大双眼,“怎么用不上?用得上的,一定用得上的!”
“不用那么麻烦,”张月旬说,“半夜三更潜入高家把高家当家做主的人绑了就行。当家的,肯定知道英招在哪儿!”
李简放略感无语,停顿了一下才问她:“之后呢?”
“知道英招在哪儿还什么之后呢?当然是杀过去,收了它,夺回辟邪珠碎片!”
“那我问你,英招是如何把物什变成金子的?”
张月旬下意识歪头思索,随后摇头,“我不知道。你也不知道?”
李简放摇头,“那它又为何把物什变成金子?”
“喜欢金子?这好东西,谁不爱啊!”
“那我再问你,为什么英招选择高家?”
张月旬被她一问三不知,也没觉得尴尬,打了盆水边洗手边说,“我不知道,你也不知道,我们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敢这么莽?”
李简放捏了一下张月旬的脸。
被李简放温和细语地教训了一番,张月旬依然是一脸的从容之色。
“收妖不就是妖怪出现,然后霍霍哈哈,收了它就完事了呗!”
张月旬一边说,两只手还一边配合地打了一套拳。
“你又忘你师父一直在你耳边念叨的话了?”
提及师父,张月旬叹了口气,“要收诡妖,关键是要洞察真相。我记着呢!但真相又是地狱,洞察等于入地狱。我不想进地狱,上次在云平食梦貘那一出,洞察到我差点要疯掉。”
“可是你不洞察真相,就这么莽上去,会没命!”
张月旬张了张嘴,半晌才说出话来,“我一定得在疯掉和死掉之间做出选择?”
“对。”
“我选择……能不能不选啊?”
话刚说出口,张月旬望着祠堂里金化的云桃村众人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选疯掉吧。两拳头打过来,躲也躲不掉,那当然是选最小的拳头,挨打才没那么疼。”
李简放纠正她:“那叫两权相害取其轻。权力的权,不是拳头的拳。”
张月旬:“……”
都啥时候了,还不忘了给她上课,阿放也太敬业了吧?
她随意地摆摆手,“差不多都一个意思,能听懂就行。”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
阿馋见她们商议完,才敢用干笑声引起她们的注意。
等张月旬和李简放同时看向他,他紧张地搓着手说:“两位英杰,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,尽管吩咐!千万不要跟我客气!”
张月旬和李简放相视一眼。
李简放抓起张月旬的手,手指在她手掌心划动。
张月旬了然,冲她点了一下头,接着转头问阿馋:“没主动害过人是吧?”
“是是是。”
“愿意将功赎罪,回高家跟我们里应外合是吧?”
“当然当然,那是当然!”
“好,我们姑且信你,就给你一个机会。你站起来。”
阿馋乖乖听话,站了起来。
“张嘴!”
“啊——”
阿馋一张开嘴,张月旬朝他嘴里弹射一张折成星星的符,并且咬破手指,飞了一滴血进他嘴里。
与此同时,她嘴里念着咒。
阿馋将其吞咽入肚,浑身一热,但只是一瞬间。
他好奇地问:“英杰,你给我吃了什么?”
“别紧张,不是毒药。是一种咒术,用来监察你的。只要你有害人的想法并付诸行动,你就会爆体而亡,形神俱灭。”
“啊?”
“嘴巴收起来!”
阿馋乖乖收起下巴,一脸无措,“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害人,那万一人要害我呢?”
“你以牙还牙就是了,只要不滥杀无辜,这符咒不会对你怎么样。”
阿馋抚了抚胸膛,松了口气,“那我安心多了。两位英杰!”
他抱拳,“有什么需要,请尽管吩咐我!”
张月旬和李简放相视一眼,“月旬,你来问。”
“嗯。”
张月旬随即问阿馋:“高家高价聘请奴婢,却抓去做母鸡,怎么个事儿?”
“这事儿……”阿馋满脸为难,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不是对高家熟得很吗?”
“我,我一直待祠堂里,没出去过。”
“你还怕见光?”
阿馋无措地搓手,“我是想出去,但我一直出不去,祠堂那儿就好像有一堵我看不见的墙挡住我。知道这死胖子和死瘦子来找我,我才神奇地能出来了。”
张月旬揪了一下羊角辫,心想可能当时英招就在高家待着,恰好碰见偷吃的老鼠,可能合眼缘便当成小弟培养。
后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,它没法在高家待了,只能找跑腿帮它办事。
张月旬觉得她的猜测十分合理。
不过……
她眼神瞪着阿馋:“你居然敢骗我们?”
气得她“啪”的一下给他贴了真话符。
阿馋惶恐:“我没骗你们,我真的对高家熟得很,高家列祖列宗的名儿我都记得住,我敢说,就高家人自己都记不全自己祖宗的名儿。”
听他说完,张月旬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。
真话符都贴了,但感觉没起作用啊。
为了验明她的怀疑,她问阿馋:“我觉得我看起来像不像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,气质与高雅兼备,财富与风骨兼具的除妖师?”
阿馋眼珠子吓得快瞪掉了。
他想不通,怎么突然冒昧地问他这么冒昧的问题?
“英杰你……当然是。”
张月旬打了一个响指,“好极了!”
明晃晃的事实,他还需要想这么久,真话符果真对他无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