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一天天地过去,刘美心和婆婆一起带娃,倒也不觉得辛苦。
看着长得越来越精致可爱的儿子,刘美心乐得见眉不见眼,每日不亲上两口,夸上两句,“我家六宝儿真乖”,浑身不自在。
何常胜亦是如此,自从添了儿子,他出门走路腰杆子都挺直了。
现在再也没人在何常胜背后嘲笑,他家都是判官的女儿,尽是鬼丫头。
哎,何常胜暗自叹气,不是他特别的重男轻女,但没儿子就是会被嘲笑。
人言可畏,他吃不消啊。
家里气氛渐渐地好起来,充满了欢声笑语,何常胜想起下乡当知青的大闺女家丽。
他忍不住念叨:“也不知家丽怎么样,咱们城里有商品粮,乡下日子不好过。”
何常胜想要下乡看看女儿,但这段时间大老汤总是盯着他,似乎想抓他把柄,没有“尽生丫头片子”的调侃,大老汤也不消停。
多年的恩怨不断升级,表面的和睦不过是一层薄纸般的伪装。
现下的一点安宁,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。
自从大老汤暗中翻阅了往年的档案,发现他三叔不是什么投国民党当叛徒,而是在上海离奇失踪,这才恍然大悟。
他们被何老太太欺骗戏弄了。
大老汤夫妻俩对何家的恨意加深,背地里不住诅咒,简直恨得牙根痒痒。
刘美心哄着怀里的家玲睡觉,想了想家丽,不由开口。
“ 组织的宣传队这两日要去肥西寿县参加批斗,我报个名,看看能不能被选上,正好可以下乡看看家丽,正好给她带点撒子吃,她平日就爱这一口。”
何常胜点点头,何文氏没有异议。
家里添了两个小孩子,小孙子是个讨喜的乖宝宝,不哭不闹,最爱酣眠。
这么乖巧贴心的孙子,反倒映衬得五丫头有点闹腾,睡觉时总要哄,让人不省心。
刘美心哄着老五睡着,这事就这样敲定了,第二天报了名,竟然真的被征用了。
刘美心外出几日,回来时面色很好,对何常胜和婆婆说了家丽和汤为民的事情。
“家丽和汤为民打得火热,像是处对象一样,这丫头…你说这怎么办?”
刘美心愁眉苦脸,觉得这事太糟心。
何常胜皱了皱眉,脸色变得严肃。
夫妻俩商量了大半宿,决定还是舍点脸面花点钱走领导关系,早点把家丽接回城。
一年以后,何家丽提前回城,看到玉雪可爱的小弟,忍不住亲热地抱起来。
“妈,小弟长得可真好,乍一看,我还以为是个漂亮妹妹呢。”
家丽高兴家里添了新丁,弟弟妹妹都很可爱,有了弟弟,爸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。
“那可不,也不看看谁生的,我和你爸年轻时,那可是俊男美女,你弟长得俊,那也是正常的,你们姐妹几个,谁又丑了?”
刘美心不无得瑟,每次她抱着六宝出门唠嗑,谁不羡慕,不夸她儿子长得好。
街坊邻居都夸她刘美心会生,六宝可比大老汤家的小儿子振民长脸。
家丽扑哧一笑,何家文抱着五妹,摇着拨浪鼓,抿了抿嘴,也乐呵。
何家艺挺了挺胸脯,觉得自己也被夸了,得意地眉毛飞扬。
何家欢嚷着肚子饿,被刘美心无语地哼了一声“饿死鬼”,整天就晓得喊饿。
都说半大小子,饿死老子,她家几个闺女,食量也不小。
要不是她和常胜都有正式工作,厂子福利也好,这一大家子,可不得饿肚子。
晚上吃饭,何文氏做了孩子们最爱吃的红烧肉,还有清炒土豆丝、炖白菜以及菠菜蛋花汤,顶顶丰盛了,家丽吃得很开心。
其他人更别用说,往日家里哪有这么多的油水,这么丰盛的菜。
这年头吃窝窝头加面糊的人家更多,粮食和票据都是有定量,吃得都差。
在乡下,家丽扛得住干活累,不嫌吃得差,但回到家,还是希望吃点有油水的。
家丽知道爸妈因为她和为民的事不高兴,更加乖顺。
饭后忙着收拾桌子,刷碗筷,抢着干活,反正这些干习惯了。
夜里,刘美心拉着家丽说了大半宿的话,翻来覆去都是,她不能和为民好。
何家和汤家是几代的仇疙瘩,家丽如果执意嫁去何家,将来要受婆婆磋磨。
汤婆子那副刻薄德性,不把家丽往死里整,她刘美心名字倒着写。
家丽心情有点压抑,表面敷衍着,心里怎么想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年轻人之间的感情,哪能说断就断。
母女俩说事,丝毫不知床上看似睡着的小宝宝听得津津有味,大眼睛滴溜溜转。
琳琅来到这个新世界时,发现自己成了两岁的小奶娃,刚开始挺不适应。
第一次当这么小的宝宝,整日不是吃就是睡,但听八卦听得乐呵。
这次穿成了男孩子,倒也是一件新鲜稀奇的事,琳琅并不排斥。
听着何家和汤家的恩怨情仇,她这辈子的爸爸被人强压出不了头,申请好几次的入党都没实现。
何常胜原本想要争取工农兵的名额进修,也被人阻拦。
不得不说,汤家见不得何家好,非要当何家进步的绊脚石。
这事刘美心天天在嘴里念叨,愤愤不平,琳琅的耳朵听出了茧。
大姐家丽很快去了蔬菜公司上班,家里多个人挣工资,伙食好了点。
琳琅排斥吃奶,刘美心正好也没奶,每日米汤米粥,外加蒸鸡蛋。
每日两个鸡蛋,供应着两个小娃娃,还是从大人嘴里省出来的。
家丽心疼弟弟妹妹没奶吃,费了老大劲儿托人找关系弄了票,买了两罐麦乳精。
这可把刘美心喜坏了,每日就要给儿子泡一杯麦乳精,小家玲也沾了光。
这日子过得岁月静好,直到一年后,汤为民托关系提前回城。
琳琅正好满了三岁,可以走路溜达的年纪,模样长得更精致了。
何常胜和刘美心时常暗下嘀咕,儿子这模样,不知是好还是坏。
男孩子长得太好看,容易招桃花,欠风流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