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萍跟着陈院长把妈妈推进“综合检查室”。
里面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，不知道是在值班还是在特意等他们。
一看陈院长一行进来，他们赶紧起身打招呼。
“给林妈妈做个全面检查，出了结果来隔壁找我。”
陈院长跟他们说。
然后又转过头跟林萍说：
“小林，我就在隔壁，你有事就来找我，他们先做检查，你俩去一个人给妈妈办理住院手续。”
“好，谢谢您陈院长，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林萍一脸歉意。
“不必客气。”
陈院长和善一笑。
转身回办公室。
林萍让妹妹陪着妈妈检查，自己去办理住院手续。
之所以没让妹妹去办理住院手续，她知道要交住院押金。
其实林萍也没有钱了，给完关志杰首付本来就所剩无几。
又让林霞带回来一万现金。
好在她有信用卡。
好在她下个月就开佣金了。
还是工作最踏实。
林萍拿着妈妈的身份证来到一层住院处办理手续。
身份证上妈妈的头像年轻温婉。
再看看现在妈妈憔悴苍老的样子，嫁对人真的是一个女人的重生。
林萍不禁又想到方世钧。
“您好，办理住院吗？”
工作台后面的护士问林萍。
“是的。”
林萍这才从情绪里走出来。
她递上妈妈和自己的身份证。
“到底谁住院？”
护士拿着两个身份证问。
“她。”
林萍指着妈妈的身份证说。
“这个身份证还您。”
护士把林萍的身份证递出来。
“哦，抱歉，您是林萍林小姐是吧？”
护士又把林萍的身份证拿回去看着说。
“是的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林萍本来想问，你认识我？
“没事。”
护士转过头对着电脑开始输入。
住院单打出来，连同身份证一起递给林萍。
“多少押金？”
林萍递上信用卡。
“不用，陈院长交代过不用押金。”
护士说。
怪不得她刚才问“您是林萍林小姐”，想必是陈院长告诉她的。
林萍收回信用卡，踌躇了一下，说了一句：“谢谢。”
转身走开。
她想说什么，又觉得没有跟这个护士说的必要。说，她也不知道。
林萍回到楼上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完了ct。
“阿姨，都检查完了，结果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，你们先回病房休息，等会儿出了结果去病房找您。”
小护士跟林妈妈说，又看着林萍姐妹。
“好，谢谢，辛苦你们了。”
林萍冲他们微微一躬表示感谢。
然后推着妈妈去病房。
病房是一个套间，外间形似客厅，该有的都有。
里间是病房，跟卧室一样，唯一不同的是，除了一张病床，还有一张陪护床。
病床头有可以挂吊瓶的架子，吸氧的插口，床尾有可以摇起床头的摇把。
把妈妈推到病床前，姐妹俩把妈妈扶到床上躺好。
“萍儿，这得多少钱？”
从进医院，林妈妈第一次开口就是问多少钱。
“妈，这些您都不用操心，养好身体当紧。”
林萍一边去摇床头一边说。
“怎么能不管这些，小霞说你刚买了房子还欠人家很多钱。”
林妈妈用几近哀求的眼神说，“萍儿，咱回家养着好不好？”
“妈，你就放心吧，这都是我一个朋友安排的，暂时不用花钱。”
林萍只好实话实说。
否则，看着这个环境妈妈也能猜出来费用肯定不菲，不解释清楚她肯定不会住下去的。
“方世钧吗？”
林霞脱口而出。
“方什么？”
林妈妈问，她用目光看着小女儿。
林霞猜也能猜到，能如此安排的肯定是方世钧。
“我老板。”
林萍替妹妹回答。
“老板？萍儿呀，妈知道妈对不起你，妈也知道咱穷，但是咱穷也要有骨气，咱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啊。”
林妈妈都快哭了。
她无权教育这个她几乎没有养育过的孩子，但是，她又不能不教育，她怕她迷失啊。
从知道她开车回来，到人民医院的院长亲自迎接，再到这么高级的病房，她老太太是身体坏了，忍辱负重，可是她不瞎也不傻。
“妈您想哪儿去了，我是您的女儿吗，如果是，您就相信我，现在什么也别想，安心养好身体，过两天跟我一起回燕城，你就什么都明白了。”
林萍慌忙解释。
“是，妈，我保证不是您想的那样。”
林霞在一旁帮腔。
林妈妈点点头，“那就好。”
她真怕金钱把孩子压垮了，所以，她自己能忍的从来不会跟她们说。
“咚咚咚”外面敲门，林霞赶紧去开门。
陈院长，检查室的医生和护士三个人都进来了。
林萍也赶紧迎上去打招呼。
“林妈妈，您这是摔到髋关节了，受外力挤压，骨头和着力点附近的肌肉都会疼痛一阵子，现在更严重的是您的风湿性关节炎呀。”
陈院长看着林妈妈，又看看林萍，接着说道：首先您要远离阴冷潮湿的环境，再就是要抓紧治疗，再往后不仅仅是关节疼痛了，还会引发心膜炎或者心脏瓣膜受损啊。”
陈院长语重心长地说。
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萍的身上。
“好，谢谢您陈院长，如果医院这个时间段方便，明天就开始针对性治疗吧。”
林萍也不客气。
“那就明天让他们再给您做个全身检查，等结果出来了，我再找咱院的专科医生给您会诊。您就在这儿安心住着，在这儿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。”
陈院长和善地说。
“好，那就等明天做个全面检查再说。大过年的打扰您了。”
林萍再次冲陈院长微微一躬。
“不用客气。”陈院长笑着跟林萍说，“都是举手之劳。有事你们尽管去综合检查室找他们。”
说完陈院长又看了那位医生和护士一眼。
“对对对，一直到明天晚上都是我俩值班，接班的我们也会交代清楚的。”那位护士赶紧说道。
“今天只是针对性的检查，一会儿给阿姨开点消炎止痛药，再拿贴膏药，好好休息一晚，明天咱再做全面检查。”
那位男医生说道。
“谢谢你们。”
林萍冲着他们再次微微一躬。
林萍送走陈院长和两位医生。
回来的时候妈妈还半坐着等着林萍进来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妈，真的不用担心，好好休息，养好身体要紧，您有女儿呢。”
林萍安慰道。
“还有，那份工作不能再做了，再做要命的。”林萍把话说得有点重。
“过两天缓一缓跟我一起回燕城，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都要在一起。”
林萍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。
林妈妈没有说话，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，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，她需要跟眼下的生活做一个了断。
只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。
晚上护士早早地给娘仨送来了饭菜。
林萍不知道她们是被特殊照顾的，还是这一层就是有饭菜？
饭菜出奇的丰盛。
就且当是娘仨的团圆饭吧。
林萍心想，这个情是欠下了。
吃完饭姐妹俩伺候妈妈躺下。
“今晚咱都别回去了，一个躺里间陪护床，一个躺外间沙发。”林萍跟妹妹说：
“这样也剩得跑来跑去了，后备箱我的行李还在里面，有洗漱用品。”
“好，我睡沙发，你睡床，你折腾一天了好好休息。”
林霞让姐姐。
林萍摸摸妹妹的头。
林霞长大了，很懂事。
林萍冲妹妹摆手，示意她去客厅。
然后轻轻给妈妈关上门。
“小霞，两件事，妈是怎么摔得？房子是怎么回事？”
林萍牵着林霞的手一脸严肃地在沙发上坐下。
林霞低着头不肯抬眼看姐姐。
她内心汹涌澎湃，恨不得一股脑儿都告诉姐姐，她们姐妹俩一起去撕了他们。
可她又不想让姐姐抛头露面。
像今天处理这样的事情可以找姐姐。
去打架那样的事情就由她林霞来做，反正她在这个镇子上早已声名狼藉。
“小霞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姐姐逼问她。
“是不是林永强干的？”
林萍看妹妹不说话，她自己说。
“他现在住在哪儿？”
林萍接着问妹妹。
这些年不回来，她只知道事情的梗概，细节她都不知道。
“姐，你别去找他打架，要打我去打。”
林霞以为姐姐要去找他们算账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一把抓住姐姐的手。
林萍这一刻才知道妹妹是在保护自己。
她既欣慰又心疼，“小霞，我不会跟他们打架的，那样只会脏了我的手。”
看不出林萍的情绪，她看上去很平静。
“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生物学父亲，我既然回来了也该去会会他。”
林萍说道，“你告诉我他现在住在哪里？妈妈怎么摔的？”
“他…他现在住在镇北边外环路旁边的自建别墅里。”
林霞吞吞地说，“他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，有一个小男孩十来岁了。我走的时候还好好，回来看到他把房子拆分两半了，就去找他理论…他本来是要打我，妈妈拦着，就把妈妈摔倒了…”
林霞又气又恨又委屈，像一个惹事的孩子。
“小霞，你做得对，我们不能坐视不管，但是要有方式方法，打架是最痛快也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。这两天你好好陪着妈，这事交给我。”
林萍拍拍妹妹的肩膀。
“姐，你想怎么办？”
林霞问姐姐。
“小霞，这个爹你还想留着吗？”
林萍沉思了一下问妹妹。
“不留。”林霞果断地说，“有还不如没有。”
“好。如果你也认为他对我们和妈妈就是一个灾难，那就一次祛除他，他逍遥这么多年也该还债了。”
林萍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狠的话。
林霞崇拜的看着姐姐。
就在这时林萍电话响。
是方世钧。
“怎么样？吃晚饭了吗？”
方世钧一定是在她身上安装了摄像头。
“刚吃过，在跟林霞说话。”
林萍如实汇报。
“检查结果怎么样？”
方世钧问林妈妈情况。
“还好，问题不大，让你费心了，谢谢你。”
林萍客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