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家大门处,还有两名东厂校尉等候着徐孝先。
看到徐孝先跟程兰出来,两人把千两金子抬上了刘成的马车。
徐孝先也不客气,直接拿了两锭递给了两名校尉,笑着道:“见者有份。”
两名校尉愣了下,看着徐孝先认真的表情,急忙欣喜道:“那就多谢徐大人了。”
随着两名校尉自行离去,刘成拉着两人开始返家。
途中,徐孝先让刘成再次拐到了闽浙茶铺。
随即在车里脱下了那显眼霸气的飞鱼服,扔给了马车里的程兰,都:“等我一下。”
陈不胜此时就在茶铺等着他。
看到徐孝先进来,陈不胜起身,笑着道:“还真让你猜中了,北镇抚司的人还真打算对你动手呢。”
“然后呢?”
徐孝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。
“陆指挥使那里给拦了下来,至于结果如何,我也在等呢。”
放下茶杯,徐孝先指了一个茶铺伙计,示意其去明玉楼找吴仲,让他一会儿去自己家里。
而后才对陈不胜道:“不必等了,你现在就带人去抓马墉,直接下北镇抚司诏狱,让李七儿带人去抓王应举跟曹济,还有,派个人去昌平,让崔元拿人。”
说道最后,徐孝先不由笑出了声。
崔元这个千户也够悲催的,被自己扔到昌平这么久一直都没动。
估计那家伙在心里不知道把自己骂了多少遍了。
“你疯了吧?北镇抚司的诏狱?你缉拿马墉还说得过去,缉拿王应举这个掌印镇抚使?怎么拿?凭什么?东厂厂公的大印?”
“老子现在发达了!”
徐孝先撇了撇嘴,道:“我现在是北镇抚司掌印镇抚了,王应举狗屁不是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陈不胜不相信问道。
直到徐孝先从马车上个拿出来一枚大印,递给了陈不胜:“看看这是什么?”
打开黄稠包裹的木盒,看着里面的巴掌大小的铜印,陈不胜茫然道:“从哪儿偷偷刻的?犯法你知道不知道……。”
“你大爷,老子这是真的!”
徐孝先无语道。
陈不胜依旧是将信将疑,但既然徐孝先让他去抓马墉,那他带人去就是了。
跟陈不胜交代完,徐孝先也并未在茶铺停留,便陪着程兰回家。
自他查沈丛明案子开始注意到马墉,便一直没有放弃过对马墉的监视。
何况,马墉这件事情,还是陆炳让他做的。
所以马墉的一举一动,陆炳甚至比他还着急。
尤其是当得知马墉跟王应举勾结上后,陆炳都急得快上火了。
好在随着徐孝先递上奏疏后,嘉靖也终于是不耐烦了。
只是徐孝先没有想到,掌印北镇抚司会落在自己头上。
本以为陆炳还会在嘉靖跟前,推荐一个他在锦衣卫信得过的人呢。
马车里,徐孝先已经把在程家的一切抛之脑后,如今他要做的,则是赶紧把马墉一案做一半的了结。
加上这件事情本就与陆炳有关,所以不管是缉拿马墉,还是昌平那边,或者是捉拿王应举等人,徐孝先并不担心李七儿、陈不胜跟崔元那边人手不够,或者是出什么岔子。
毕竟,陆炳绝不会让锦衣卫坐视不管的。
眼下,他唯一要忧心的,则是前往浙江布政司一事儿。
以及,北镇抚司这个拥有一切独立权利的衙门,到底长什么样子呢?
里面会不会像壬字所那般,充满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刺头呢?
马车里,程兰看着徐孝先皱眉沉思的样子,脸上一直都带着甜甜的笑。
刚刚被徐孝先扔子她身上的飞鱼服,已经被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,此时像是宝贝似的捧在怀里。
至于旁边的金子,好像都没有怀里的这件衣服重要似的。
回到家里,那千两金子则是让叔嫂二人犯了难:怎么办?就这么放家里吗?
一千两的金子也有六十多斤,刚刚可是徐孝先一人搬到家里的。
“要不你摆整齐了当枕头吧?”
徐孝先看着今日大悲大喜过了大半日的程兰说道。
程兰噗呲笑出了声:“哪有人拿金子当枕头的。”
“咱俩人的话差不多,就摆这么高……。”
“你休想。”
程兰哪能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,一朵红晕瞬间爬上了白皙精致的脸蛋儿。
而后又蹙眉,望着那一堆的金子发起愁来。
徐孝先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,谁让此时钱庄的雏形都还处于萌芽阶段。
因为如今制钱式样繁多,因此在京城的大街小巷,甚至都能看到摆钱摊的。
也就是用其他不太认同的制钱,通过一定的比例来兑换更容易流通的制式铜钱。
至于钱铺、钱庄、钱肆,如今也就是在地下开始慢慢涌现出来,还未完全被朝廷接受。
所以想把这六十多斤的金子存放起来,对于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而言,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
“你自己想办法吧,我还有事儿,实在不行等我晚上回来再说。你不用怕会有人抢,一会儿吴二哥过来,你让他在餐厅那边等我回来。”
随即徐孝先来到厨房,又拿出了一罐霜糖,以及前几日跟程兰、还有孙氏三女一起腌制的松花蛋拿了一竹篓。
是的,黄锦临走时嘱咐过他,这两日别忘了前往宫里谢恩。
所以空着手去不合适吧?
人情往来也不是不能往来到皇上那里。
何况这点儿东西也不值钱,就是图个新鲜。
嘉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?
而且既然嘉靖的圣旨都追到程福海府里去传了,那么还得了千两黄金赏赐的徐孝先,怎么着也得带点儿礼物过去。
当然,他也真不敢等到明日再前往北镇抚司赴任,而后再前往皇宫谢恩。
这也是为何从程福海的府里出来后,就直奔闽浙茶铺,让陈不胜他们去抓人的原因。
新官上任,先不说能不能短时间把镇抚司梳理得清晰明了、为己所用。
但最起码要拿出勤勉、积极的姿态让嘉靖看到才是。
要不然的话,自己这个掌印镇抚使,恐怕也会像王应举一样,才特么的做了几天的掌印镇抚使,就不单被撸了,而且还直接被新任的镇抚使给下大狱里了。
北镇抚司所处的这一片地界,如今便被称之为北衙门。
而徐孝先在路上才惊觉,北镇抚司竟然距离明月阁不算远。
不过也才隔了几条街道而已。
随着徐孝先在衙署门口下马,才发现里面此时正乱哄哄的。
王应举、曹济周围围着十数个手持绣春刀的校尉,而李七儿则是带着十几二十个人,把他们团团包围在里面。
“放屁!你看清楚了,这里是北镇抚司,不是你锦衣中所?谁让你们来这里抓我们的?”
王应举有些懵,自己才是掌印镇抚使啊。
但眼前这些人,怎么说掌印镇抚使换人了?
不是刚刚换了自己没几天吗?
会不会是搞错了?
“你们看清楚了,我是掌印镇抚王应举王镇抚,你们知不知道,来这里闹事可是重罪!”
王应举有些慌。
到现在为止,五个千户他是认全了,但再往下的其他百户、总旗等,他几乎没有认识的。
而且各个户所如今他也还没来得及去看呢。
毕竟,这段时间他哪里有时间理会这些啊。
他得抓紧时间跟京城的诸多权贵应酬不是?
这不,马墉说晚上带几个户部官员,给他在明月阁设宴,正好大家认识一下。
往后大家要是有什么事儿,也都可以相互帮助、相互通气不是?
随着徐孝先走进人群中,曹济一眼就看到了徐孝先。
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冷笑,道:“又是你小子,徐孝先,你是不是不想活了?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?你真以为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,就敢跟北镇抚司抗衡?
不过既然来了,那我就劝你老实点,别逼我们动手,最好自己去牢里等着被审讯。”
此时的曹济,还没有弄明白情况,甚至是还以为,是他们派人去抓徐孝先没有抓到。
反而让徐孝先带着人过来兴师问罪来了。
“看看这个再说。”
徐孝先把手里的圣旨扔给了王应举。
王应举看了看徐孝先,又看了看怀里的圣旨:嗯,是,这样的圣旨他也有一份。
就是前几日皇上晋升他为北镇抚司掌印镇抚……。
打开圣旨看了一眼,王应举瞬间变了脸色,难以置信道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我这才上任几天,皇上怎么……。”
曹济急忙接过圣旨看了一眼,神情比王应举还要震惊!
“这不可能!”
“曹千户怀疑这道是假的不成?”
徐孝先呵呵笑道,随即冲着护着两人的十来人喝道:“闲杂人全部退下!王应举任北镇抚司掌印镇抚使期间,尸位素餐,勾结包庇罪臣马墉,不惜陷害同僚,贪赃枉法、枉为人臣!”
徐孝先一番不经思考的胡言乱语,倒是把举着绣春刀的数人给吓了一跳。
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王应举一眼,又看了看千户曹济,而后一个个收起了手里的绣春刀。
“拿下。”
徐孝先对李七儿示意道。
随即十几人一拥而上,把王应觉跟曹济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与此同时,陈不胜已经从马墉府邸带着马墉从府里走了出来。
朱红色的大门被锦衣卫重重关上,锦衣卫的封条也瞬间贴在了门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