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伯子言无奈一笑,摆了摆手,叹道:“晚辈哪里敢高攀那些贵人?前辈,这可是高看我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忽然眼中一亮,像是想起了什么,拍了拍额头,忙道:“对了!前辈,上个月东城的大小商贩聚会时,有一位珍宝阁的店主曾向我等打听是否有恢复神魂的宝物。”
他压低声音,目露思索之色:“那店主恰好是夫诸族的族人。晚辈估摸着,此人或许与宝灵阁有些牵连,兴许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些许消息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张炀闻言,指腹在茶盏上缓缓摩挲,眼中闪过一抹深思,似乎在衡量这条线索的价值。
在十族联盟之中,若论与人族最为亲近的,莫过于夫诸族。他们的族地紧邻人族疆域,素来推崇人族的精妙传承。两族之间商会往来频繁,交易之物除灵材法宝外,更有诸多法诀秘术,关系可谓深厚。
片刻后,张炀抬眸望向南伯子言,沉吟道:“你不妨去试探一下那位店主,若他确与宝灵阁有所牵连,便放出消息,称我手中有能治愈神魂伤势的灵丹。记住,务必隐瞒我的身份。”
南伯子言应声领命,随后又迟疑道:“其实前辈也可直接前往宝灵阁交易,只是此举稍有风险……”
张炀如何不知?他如今以假身份行事,虽说处处谨慎,天衣无缝,可夫诸族本就与人族交好,若他贸然与宝灵阁交涉,对方必定暗中查探来历,万一身份暴露,后果难料。
至于其他几阁,他不作多想,皆因相较宝灵阁而言,那些势力对人族态度并不友善。
南伯子言见状,不再多言,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。二人分别后,张炀沿街北行,心中默默打量着这座宏伟巨城。
羽神城,传言常驻修士达数百万之众。他一路走来,仅是偶然间便已见到百余位结丹修士,街道上更是灵气氤氲,强者如云,着实不愧为大族之地。
不多时,他已然抵达城北的诛妖殿。
殿前修士川流不息,与昔年几乎别无二致。张炀望着熟悉的景象,不由露出一抹笑意,随即迈步而入。
步入殿内,他目光随意一扫,径直走向一处空闲的柜台,将手中诛妖令递给柜台后的女修,语气沉稳:“我要兑换一些资源。”
那名女修士接过张炀的诛妖令,神识探查片刻,随即淡淡道:“道友所需何物?规矩你应当清楚吧。”
张炀微微颔首,略一沉吟,问道:“此处可有炼制法宝的材料?”
闻言,女修士抬眸仔细打量了他一眼,目中闪过一丝诧异,旋即,美眸微微一睁,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:“道友……不,前辈竟已结成金丹?”
张炀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。女修确认后,神色稍缓,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笑意:“既然前辈已是结丹修士,那这份宝物清单前辈便可预览一番。这可是仅供结丹期以上修士查阅的。”
说罢,她取出一枚玉简,双手奉上。
张炀神色淡然,接过玉简,神识探入,快速浏览其内信息。
约莫一盏茶的功夫,他收回神识,放下玉简,嘴角浮现一丝苦笑。
好家伙,玉简中所列宝物果然琳琅满目,种类繁多,连他急需的几样材料也赫然在列。可惜,积分消耗之巨令人咋舌——一些普通的法宝材料和结丹丹药,少则数百积分,多则上千,而像天极雷晶这等罕见之物,价格竟高达四千乃至五千积分!
沉吟片刻,张炀开口问道:“结丹修士的积分该如何获取?”
那羽族女修士微笑答道:“结丹修士可通过猎杀三阶妖兽获取积分。猎杀三阶初期妖兽,可得三十分,中期妖兽八十分,后期妖兽一百五十分,若能猎杀三阶圆满妖兽,则可获得五百积分。”
张炀闻言,眉头微蹙,沉声道:“陈某未结丹前,曾听闻猎杀初期妖兽可得六十积分,中期一百二十,后期二百四十,至于三阶圆满妖兽,更可获得一千积分。为何如今所得积分大幅降低?”
女修苦笑一声,微微摇头,解释道:“前辈所知不差,只是那是针对筑基修士的奖励。联盟向来重视天骄,对于能越阶而战的修士,自然会给予更丰厚的积分奖励。”
张炀闻言,眉头微微舒展,语气也随之缓和:“原来如此,竟还有这等规矩。”稍作沉吟,他继续道,“那便给我各来两份结丹所需的灵丹吧。”
女修轻轻点头,没有多言,指尖在张炀的诛妖令上一划,随后掐诀片刻。只见后墙之上微光一闪,几只玉瓶从暗格中缓缓浮现,落入玉盘之中。她将丹药连同诛妖令一并递还,神色恭敬地道:“前辈请查验。”
张炀接过丹药,神识一扫,确认无误,便轻声道了句谢,转身离开了诛妖殿。
步出大殿,他微垂着头,一边走一边沉思。
他如今急需天极雷晶。原本以为,一颗天极雷晶,再加上天雷石与雷霄杉木心,勉强能够炼制出七柄飞剑。然而仔细推算后,却发现一颗雷晶根本不够支撑最低要求的一套剑阵,这才让他不得不再做筹谋。
若此次拍卖会无法获取所需之物,恐怕便只能再次深入妖族地界,以猎杀妖兽换取积分。然而,此举无疑极具风险——自己如今既无强力法宝,又未踏入结丹后期,若想短时间内猎杀足够的妖兽,积攒数千积分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而他所需的积分极为庞大,若能炼制出本命法宝,凭借法宝之威,在数年内收集足够妖兽积分倒也不难。然而思绪至此,问题却又绕回了法宝之上……
张炀轻叹一声,心绪逐渐收拢,目光望向远处,抬步朝城北区一家名为“仙来”的客栈走去。
稍作思索,他推门而入,取出几块灵石,租下一间清净的庭院。侍从领着张炀来到院落前,将院内阵法的令牌双手奉上,恭敬告退。
步入庭院,张炀抬眼望去,只见这处庭院虽不算宽敞,仅有一座二层小楼与一池碧水,但环境清幽,四周青翠环绕,倒也令人心境舒畅。他环顾四周,微微点头,颇为满意。
待侍从离去后,张炀神识微微一展,将庭院细细探查一遍,确认无碍后,这才自储物袋中取出一道传讯符,指尖轻轻一捏。符光微闪间,传讯符化作一道流光,瞬息消失在天际。
他缓步来到池塘边,在岸旁的石桌前坐下,一手托着下巴,凝视着波光潋滟的水面,思绪飘飞,仿佛穿越时空,回到了玉莲峰寒潭之畔。
水中倒映出一幕幕熟悉的画面——
只见小青夔正欢快地围着一名女弟子转悠,那女弟子在药院中静静浇灌灵药,而小青夔则在灵药旁嗅来嗅去,时不时低低吼叫两声,似乎好奇又雀跃。
又见寒潭边,沐沅静静坐在那里,身影孤寂,神情落寞。她痴痴地望着潭中浮动的玉莲,目光透出无尽哀愁,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人诉说。
张炀缓缓伸出手,仿佛想要触及水中的倒影,指尖微颤,试图握住那熟悉的身影。可就在即将触及的刹那,画面倏然崩裂,犹如碎玉坠地,化作漫天光点消散。
下一刻,另一幅画面突兀浮现——
长青宗上空骤然燃起漫天火云,赤焰翻滚,宛若烈日倾泻,铺天盖地席卷而来。天地失色,宗门之巅仿佛被烈焰吞噬,一切在火光中化作虚无!
一股莫名的惊悸涌上心头,张炀陡然一震。
就在这时,他右手的手串微微一凉,一股清冽之意自腕间蔓延开来,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。他猛地回神,竟已满身冷汗,胸口剧烈起伏,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。
“长青宗……出事了?”
他喃喃低语,眼神闪烁,心绪翻涌不定。
“师祖和师尊去了哪里?沅儿为何那般悲伤?不行……我必须尽快回去!”
正当他心神震动之际,一道流光破空而至,传讯符自远方激射而来,张炀深吸一口气,强行平复心神,伸手接过,迅速查阅其中内容。
片刻后,他神色微动,取出阵法令牌,注入灵力。庭院外,灵阵微微波动,不多时,一道身影快步走来,正是南伯子言。
南伯子言步入院中,略带急切地拱手行礼,目光在张炀脸上微微停驻,似欲言又止,犹豫片刻,才低声问道:
“前辈,您刚才……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张炀侧目扫了南伯子言一眼,见他欲言又止,心中微动,叹了口气,道:“无碍,方才不知为何,眼前浮现出了一些幻象。”
他语气平静地将刚才的情形大致讲述了一遍,唯独隐去了其中关于长青宗的一切细节。
南伯子言听后,脸色骤然一变,目光中透出一丝惊骇,急忙道:“前辈,您方才并非陷入幻境,而是被心魔蒙蔽了心智!”
他眉头紧锁,似在思索如何措辞,顿了顿,才继续道:“前辈并未修习邪道功法,按理来说,不应遭遇心魔侵扰才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