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灿敏锐地察觉这会儿一定要说点什么来安抚他们。
可她以前从来没干过这方面的,除了偷奸耍滑就是跟养父母家斗智斗勇,一身反骨。
她从来说不出什么太柔软的好话,也做不出什么讨好别人的事情。
但生命关头,她硬是憋出了一句:“我觉得挺好的。”
陶月饶有兴致地看向她,从一开始她就是注意到这些人之中,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子实力最强。
她全身的骨骼仿佛接受了某种重组,就连他们这些吞噬了神秘力量的人,与她近战可能都无法戳穿她的内脏,取出她身体里的晶核。
是的,取出晶核,想要成为他们就必须摒弃晶核这种东西,晶核是寄生物的来源,而他们已经不需要靠着寄生物来使用异能。
他们变成这样之后,靠的一直是潮音娘娘的本源力量。
能量总有枯竭的时候。
因此就需要一些极品来安抚潮音娘娘,至于送这些人回陆地,不可能的。
把这些人送来的那个人已经拿到了想要的报酬,他们虽然生活在海底有一段时间,但智商却没有退化,不可能做一笔赔本买卖。
要怪只能怪他们轻信旁人,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。
他们身体里的怪物吃饱了人血之后破体而出后,就是用来污染潮音娘娘最好的极品。
当天晚上,阿灿躺在角落里,脑子里不禁开始思念小南他们。
不知道杨哥和小蒋哥现在在做什么,还有熙姐,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?
绿小星会不会去基地找她?
出发的时候,她本来是和绿小星一起出发的,但是这棵树怪很跳脱,在路上遇见了一群蝴蝶跟着走了,阿灿只能眼睁睁看着绿小星跟着蝴蝶群快速奔跑。
这群人鱼想要什么,阿灿百思不得其解。
从进入那个大楼开始,一切就变得奇怪起来。
白睿到底去了哪里,还有杰奎琳,她到底是怎么让所有人都陷入一样的幻境的,精神暗示这么逆天吗?
脑子里乱糟糟的,她根本睡不着,周围传来轻声说话的声音,是短发女在和其他队员聊天。
阿灿静静听着,听着短发女不同于白天时那种针锋相对,对她百般挑错的样子,她此刻说话的语调很温柔,她在说自己末日前的家人。
“我有一个六岁的女儿,她刚到上学的年纪,今年已经给她找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小学,我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就是为了能让她有一个好的起跑线。”
“末日来临的那天,是她的生日,我给她卖了最喜欢的草莓熊蛋糕,现在的小孩子特别喜欢那些新出的动画片形象,买完蛋糕又带她去抓娃娃,她很开心……”
“我们出了商场,正好下起了雨。”
“她抱着大娃娃,本来在路边等雨停,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,她摔进了雨中,娃娃也弄脏了。”
后来,不用多说,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什么结局。
她的女儿肯定变异了,但没有成为异能者。
阿灿想到在寒潭被割喉失血过多死掉的小六,还有被掏出晶核而死的院长奶奶。
以及被隐形鱼害死的小乔姐姐。
她的鼻子忽然酸酸的,有些想哭,海水与泪水混在一处,她的情绪像是被挤压的狭小空间,砰地一下轰然炸开。
阿灿忽然,很想很想自己的弟弟妹妹。
在场的其他人也莫名笼罩在哀伤之中。
而另一边,一个大洞穴中,陶月正在对一个男性长辈恭敬地汇报什么:“江叔,他们已经吃了珠子,过不了多久就会产生异常的精神波动,很快会被潮音娘娘捕捉到。”
“三天是不是太久了一点?”
“我们在海底待的时间太久,又亵渎了潮音娘娘,已经得不到她的庇护,如果她哪天挣脱了束缚,一定会找我们报仇的。”
“现在应该快点回到陆地上才对。”
“是啊,江叔,当初很多人都活着,早知道就不应该杀那么多人了,大家一起活下来,本来老老实实待在这片区域,不会被其他海洋生物攻击的。”
“不杀那么多人,潮音娘娘也不会受到污染,放弃我们这些信徒。”
江叔叔严厉道:“都给我闭嘴。”
“开弓没有回头箭,不管那个神像会不会继续庇护我们,我们都要回到陆地上。跟杀的人太多有什么关系?海底每天有多少生物死去,难道每一个都要去哀悼吗?”
“一群没出息的,当初是你们说异能者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,我才把这个方法告诉大家,现在后悔了?晚了!”
三天后的祭祀,谁来都不能更改。
陶月最后出去的时候,同伴看着她的头发,担忧地说:“小月,你把头发都用完了,下次海蛞蝓袭击捕猎的时候,你可能会死的。”
“三天后就是祭祀了,过了这次祭祀,我们就能回到陆地上。什么海蛞蝓水母章鱼的,不用跟这群怪物打交道,我还怕这些?”
陶月很是乐观,她甩了甩自己袋子里的晶核,拿出一颗在手心观察。
“等回了陆地,之前那个女人说的,有个叫长风基地的地方,在那里可以用晶核兑换资源。”
第一晚过去,众人本来想出去探索,但他们发现离陶月超过三十米,他们就呼吸不上来,只能作罢。
这水下呼吸是有范围限制的,他们在这座陷落的城池中等到了第二晚,这天晚上,他们看见了一轮月亮。
“我是眼花了吗?”
“海底怎么会有月亮?”
神殿的正中央,一座残缺的雕像亮起一轮弯月。
弯月之中,有一根触须伸了出来。
其余洞穴的人鱼并没有察觉到这里动静,只以为他们又在捣鼓那些照明设备。
阿灿看着这根蓝色的触须,忽然觉得有些眼熟。
有人用东西戳了上去,还没碰到,就被触须拍来。
还有人试图用刀刃割断这根触须,刀柄直接腐蚀。
阿灿心里震惊,其中一个人因为对菌丝骚扰过头,直接被它勒住脖子,掉在了神像下面。
阿灿伸出手,想去摸那根触须,又担心会把自己灼伤,只能小心翼翼地叫道:“念熙姐,是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