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众多赞叹声里,周耀阳提了提嗓门,高声说道:“大家都退开点,别染了晦气。”
听见这道声音,惊奇围观的公子哥以及贵女们都不禁扭头向他望去。
周耀阳没搭理他们,转而看向老姜头,咧嘴阴笑,讥讽道:“真是冤家路窄,原来她是你女儿,早知道我就将她踩死了。”
老姜头闻言,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,他对这个声音尤为熟悉,话语里的嘲弄味道,这些年像附骨之蛆,没日没夜都在啃咬着他的神经。
他本想隐居过安生日子,却总在梦里被这些声音吵醒,这些年,他活的窝囊懦弱,一直在逃避,虽然活着,但好像几年前就已经死去了。
老姜头还未回过神来,周耀阳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你这蝼蚁,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。”言语间,他的脸上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。
余生看出了老姜头的异常,小姜女脸上更是透着畏怯,这让他大感好奇,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猖狂。
他循声望去,说话这人肤色蜡黄,整张脸犹如枯竭的黄土,可就是这样一张死皮,却长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。
余生记得此人,那日城中作诗,便是此人以一首谐趣诗引得围观者哄然大笑,倒不是对觉得此人有多出彩,而是此人生着武夫面貌,却是个文士,如此反差,相信很多人都会对此记忆深刻。
不禁来了兴趣,笑道:“说起晦气,又有谁能胜得过你这张死人脸呢?”
身旁的老姜头咬牙切齿道:“他叫周耀阳,正是周家大公子,平日最爱嚣张跋扈,欺压良善。”
周耀阳冷哼一声,不屑道:“尔等蝼蚁,也配提我之名?”
周耀阳自幼习武,却畏难怕苦,导致学艺不精,只得弃武从文,又因贪图玩乐,最后落的个文不成,武不就的下场。
可即便如此,他也总想如前辈先贤那般,提笔一呼,便能写下惊世骇俗的旷世佳作,于是只要有机会,就会附庸风雅一番,博取出名的机会。
他也仗着家境殷实,招揽了不少文人骚客,以此来彰显自己对文墨的热爱,以及文学地位。
孰不知,他爱的只是名利,是受人追捧的感觉,而并非真正的诗词歌赋。之所以选择这条路,是因为文坛抬举的高度恰巧能满足他的虚荣而已。
余生站起来,缓缓道:“烦请你告诉我,何为蝼蚁?”
周耀阳大笑一声,兴奋说道:“好,那你可要看好了。”说着,他招了招手,叫来两名下人,对其吩咐道:“你们将这对姜氏父女拖到水里淹死。”
吩咐完,他昂起下颌,淡淡道:“任人杀之的贱民,便是蝼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便看到,刚才的两名侍从倒在了地上,捂着小腹蜷缩成团,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。
他倏然看向余生,那里却空无一人,只留下翻飞的草屑,地上出现两个沉重的脚印,印记令草地深陷,露出了黑色的泥土。
然而在下一刻,余生出现在他面前。
周耀阳瞳孔骤然紧缩,本能想往一侧奔逃,却已晚了,他脸色惨白,被巨力托起,然后狠狠砸向地面,胸口随之遭受重创。
痛的他一声悲嚎,中午吃的野味尽数吐了出来。
如此令人恶心的画面,旁人连忙撇开头,不忍直视。
余生退了几步,确保污浊不会溅到自己身上,说道:“适才你豪放狂言,不让人安生,那我也送你一句,往后你该吃吃,该喝喝,珍惜当下的日子。”
周耀阳酷爱面子,即便再痛,也不愿躺着与人说话。自尊心强撑着他站起来,缓缓道:“你敢杀人?”
余生淡淡道:“我不敢,但是你若再敢伤害他们,不敢保证你哪天会不小心摔进粪坑里淹死。”
周耀阳有洁癖,衣服上落了蚊子都要换一件,粪坑里这种死法,是断然无法接受的,情绪暴怒之下,他一时语塞,竟说不出话来。
秦锋见状,忙站出来打圆场,说道:“周家与姜家几年前就已结下恩怨,此事我相信在场的人都知道。”
“周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对过往之事早已冰释前嫌,不然也不会容他们父女活到现在。”
“因此,周兄的为人我是相信的,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,肯定也是无心之失。”
他与周耀阳向来交好,朋友落难时挺身而出,更显得情深义重。
周耀阳顺话接茬,说道:“不错,是他窃取我周氏玻璃的秘传,后来被父亲抓了现行,本想严惩,念在他是初犯,只将他赶出府,不再追究。”
老姜头闻言,气的满面通红,怒指周耀阳,气道:“你,你分明是在颠倒黑白,当初的炼制之法是我所作,被你们抢了去,我要拿回,你们让人将我打出府。”
周耀阳冷哼一声,嘲讽道:“你真如此厉害,为何不将炼制之术发扬光大,却沦落至此?分明是在胡诌。”
说到这里,摆出高傲姿态,继续说道:“我周家有真才实学,才能发展壮大至今,哪像你,满口胡言,一无是处。”
秦锋附和道:“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处,沦落至此,也是罪有应得,正可谓,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”
二人一唱一和,把老姜头气的怒目圆睁,大喝道:“姓秦的,你也只不过是个靠爹娘吃饭的废物,哪有资格评头论足。”
秦锋神色微怔,阴阳怪气道:“你女儿还是我秦府的下人,惹怒了我,她往后的日子可难说得很呐。”
余生一直注视着此人,见此人眉眼深沉,一副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,只得静观其变,看对方是否会秉持正义。
现下看来,此人也只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罢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:“原来又是一个只懂得捏人软肋的巨婴。”
秦锋浓眉微挑,诧异道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少爷,他是说您智商与孩童无异。”
一名小厮看到少爷犯难,主动帮其解答,但在下一刻,他惊恐的低下了头。
秦锋面色铁青。
余生再次补刀,转而看向周耀阳,意味深长叹息道:“我若真拿你当朋友,一开始就会挺身而出,而不是待你挨揍出丑之后,才站出来说几句假仁假义的风凉话。”
说完,他又饱含深意的看了秦锋一眼。
转身走向姜氏父女,眼看小姜女身体已经缓和的差不多了,将她们搀扶着,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