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观鹤的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响,陆星瑶小跑两步才跟上他的步子。
财务室的门被风撞得哐当响,他反手带上门,转身时玄铁剑的流苏扫过她手背,有点扎。
“青先生。”
陆星瑶把那张泛黄的日记纸拍在红木办公桌上,纸角还沾着刚才跑过走廊时蹭的灰。
“陈凯说‘青先生’用他的怨气养了三年,为了让他见儿子最后一面。”
她指尖戳着“青先生”三个字,美甲在灯光下泛着冷白:
“我让人查过陈凯的死亡记录——三年前暴雨夜,他的车在盘山公路失控冲下悬崖,尸体泡了三天才捞上来。”
林观鹤扯松领口的八卦纹黑衬衫,破妄眼在眼底微微发烫。
他盯着日记上的字迹,笔画间渗透着暗红,是陈凯用指血写的。
“养怨气。”
他摸出符袋里的千年雷击木,木头表面的雷纹在掌心泛着幽蓝,“普通厉鬼靠执念成型,能养三年怨气还不魂飞魄散......”
他突然抬头,目光扫过陆星瑶颈后若隐若现的红痣——那是刚才跑太快憋出来的,“青先生至少是高阶天师,甚至......”
陆星瑶倒抽口气,指甲在桌面掐出月牙印,“大天师?”。
“我爸说镇灵局的大天师都在首都坐阵,咱们市能有几个高阶就不错了。”
她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口,水太烫,舌尖被烫得直伸,“嘶——那工地挖出的青袍骸骨......”
“和青檀木珠是一套局。”
林观鹤把雷击木按在日记纸上,暗红字迹突然像活了似的扭曲。
“监控、养魂、引我们去工地......”
他的拇指摩挲着玄铁剑的剑柄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——
【检测到异常阴气波动,建议宿主立即排查】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林观鹤接起,小杰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炸出来:“鹤哥!”
“酒吧出事了!”
他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:
“慢慢说。”
小杰的呼吸声很重,背景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,“刚才打烊清场,小王说酒柜第二层突然结了层白霜,冰得能冻伤人。”
“还有客人说闻到沉水香,跟上次您在夜店驱鬼时那味儿似的!”
“我......我把镇店的关公像都挪到吧台了,可那香越来越浓,像有人......”
林观鹤打断他,转身把玄铁剑往腰上一别,“我现在过来。”
“锁好后门,别让任何人靠近酒柜。”
陆星瑶已经抓起车钥匙:“我跟你去。”
她指节捏得发白,“刚才在财务室,你说隐世天师做局......如果酒吧的事也跟青先生有关......”
林观鹤按住她肩膀,掌心能摸到她锁骨的跳动,“你留在这儿查陈凯的儿子下落。”
“陈凯的执念是见儿子,青先生要的可能不止是怨气。”
他弯腰从桌底摸出个铜铃——系统奖励的“醒魂铃”,塞给她,“有事摇铃,我半小时内赶回来。”
陆星瑶盯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,突然举起日记纸冲他喊:“陈凯儿子叫小航!”
“三年前转学去了......”
门“砰”地关上,她的尾音被截断在空气里。
夜都酒吧的霓虹灯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色块,林观鹤冲进大门时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空调明明开着26度,可每口呼吸都像灌了冰碴子。
小杰从吧台后窜出来,白衬衫后背全湿了,“鹤哥!”
“在......在最里面的卡座!”
林观鹤顺着他发抖的手指看过去。
角落卡座的桌布被掀了一半,露出底下用朱砂画的符咒——是失传的“锁魂阵”。
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,阵眼处嵌着粒青檀木珠,和财务室天花板的那颗一模一样。
“破妄眼!”
他低喝一声,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。
锁魂阵泛着幽绿的光,阵中央悬浮着团黑雾,里面隐约能看见张青灰色的脸——是陈凯!
“操。”
林观鹤摸出三张雷符拍在掌心,雷符上的纹路滋滋冒火星,“小杰,去把后门用红绳缠住!”
他反手抽出玄铁剑,剑尖指向黑雾,“陈凯!”
“你被青先生耍了!”
“养怨气根本不是为了见儿子,是拿你当引子!”
黑雾突然剧烈翻滚,陈凯的脸从里面挤出来,舌头拖得老长:“青先生说......只要怨气够......就能......”
林观鹤甩出道雷符,炸得黑雾噼啪作响,“够个屁!”
“你儿子三年前就被青先生送到国外了,现在在麻省理工读博!”
他话音刚落,锁魂阵的光突然暗了两度——这是鬼物动摇的迹象。
手机在兜里震动,是陆星瑶的来电。
他接起,那边的声音带着风声:“我查到了!
陈凯儿子小航三年前被青檀福利院收养,半年后移民美国!
观鹤,我现在就在酒吧楼下,马上上来——“
“别——”林观鹤刚喊出声,锁魂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。
他被气浪掀得撞向吧台,玄铁剑当啷掉在地上。
等他抹开脸上的血抬头,锁魂阵已经消失,只剩青檀木珠在桌布上滚了两滚,掉进了沙发缝里。
“鹤哥!”小杰扑过来扶他,手指触到他后腰时突然僵住,“你......你背上......”
林观鹤反手一摸,掌心沾了黏腻的湿。
借着吧台灯看,是暗红的血,混着几根青灰色的头发——像极了道袍的丝线。
酒吧的门被推开,陆星瑶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,手里攥着从财务室顺来的净心符。
她喘得厉害,发梢滴着雨珠:“我在电梯里......看见安全出口的灯......”
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血,冲她笑:“来得正好。”
他弯腰捡起玄铁剑,剑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“现在该查查,这青先生,到底藏在哪儿。”
沙发缝里的青檀木珠突然轻轻一颤,沉水香再次弥漫开来,比之前更浓了些。
陆星瑶踩着细高跟冲进酒吧时,发梢的雨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,凉意激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她一眼看见林观鹤捂着后腰半坐在吧台边,小杰正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的白衬衫要给他包扎,连忙小跑过去:
“先别碰伤口!”
她从坤包里摸出消毒喷雾,瓶身还带着方才在雨里跑的凉意,“刚才在电梯里,安全出口的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
林观鹤扯了扯嘴角,后腰的刺痛让他声音发闷。
他盯着陆星瑶发顶翘起的一缕湿发,那是被电梯门夹过的痕迹,“你查阴气,我查阵眼。”
陆星瑶的美甲在吧台上叩出轻响,转身时香奈儿外套扫过酒柜。
她蹲在方才锁魂阵的位置,指尖悬在朱砂残痕上方半寸,凉飕飕的阴气顺着指缝钻进来——和陈凯的怨气不同,这股阴寒里裹着铁锈味,像是被抽干的血液在腐烂。
“观鹤。”
她抬头时眉峰拧紧,“陈凯的怨气是钝的,像浸了二十年的老陈醋;这玩意儿......”
她用手机闪光灯照着地面,“是带倒刺的,扎得我指尖发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