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冰拉住他:“你后背在流血。”
林观鹤扯下外套系在腰间,“流点血死不了。”
“但要是福利院出事...”
他没说完,转身冲进楼梯间。
小刘扛起驱邪罗盘跟上,沈砚冰摸出那瓶红花油塞进他外套口袋。
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,像擂响的战鼓。
而在镇灵局外的巷子里,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摇下。
戴手套的手捡起张照片——林观鹤蹲在福利院门口,给流浪猫喂烤肠,背景里,老人们正朝他挥手。
变声器里的声音低笑,“目标转移。”
“启动第三步。”
无需修改
月光像淬了毒的银片,割开镇灵局外的夜色。
林观鹤跑在最前面,后背上的血浸透了t恤,每一步都扯得旧伤火辣辣地疼——
但他跑得更快了,因为风里飘来的阴煞味,正和福利院老墙根下的青苔味重叠。
小刘的罗盘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,“林哥!”
“他在二楼拐角!”
话音未落,一道黑雾从消防通道窜出。
张副主任的身影被裹在雾里,半张脸已经溃烂,露出白森森的颧骨,后颈的红印正渗出黑血——那只阴虫在他皮肤下拱动,把血管撑成了青紫色的蛇。
“想跑?”
林观鹤甩出两张雷符,蓝光劈散黑雾。
张副主任踉跄着撞在消防栓上,青铜铃铛从他怀里掉出来,在地面滚出刺耳的声响。
沈砚冰抄起解剖刀冲过去,刀尖抵住他后颈:
“别动!阴虫再动半寸我就捅穿它!”
但张副主任突然笑了,笑声里混着两个声音——一个是他自己的沙哑,一个是阴虫的尖细:
“你们以为……能拦住幽冥会的局?”
他猛地抬手,指甲变成黑针扎向沈砚冰手腕。
林观鹤瞳孔骤缩,桃木剑“嗡”地出鞘,剑刃擦着沈砚冰手背削断黑针,火星溅在她解剖刀的“沈”字刻痕上。
“砚冰!”
林观鹤拽着她后退两步,后腰抵上楼梯扶手。
小刘趁机甩出锁魂链,银链“唰”地缠住张副主任的胳膊。
但阴虫突然暴起,张副主任的骨头发出“咔咔”的断裂声,整条胳膊竟从关节处扭曲着脱出锁链!
“系统!”
林观鹤咬碎舌尖,血腥味激得破妄眼瞬间开启。
眼前的景象骤变——张副主任的魂魄被阴虫啃得只剩一缕残光,而在他记忆碎片里,林观鹤看见三年前的冬夜:
年轻的张副主任举着证物箱冲进局长办公室,箱子里是镇北堂勾结黑帮的账本;
然后是同事的冷笑,“张哥你疯了?这账本是伪造的”;
再然后是停职通知,是妻子哭着说“我们离婚吧”,是深夜在巷子里被人打残双腿时,阴虫从地缝里爬出来,嘶嘶地说“想报仇吗?”
“原来是被冤枉的……”
林观鹤的手在发抖。
他想起自己送外卖时被客户骂“骗子”的滋味,想起福利院老周头被邻居冤枉偷菜时红了的眼眶。
桃木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,他突然收了剑势:
“张哥!你被利用了!幽冥会要的是你的恨,不是你的命!”
张副主任的动作顿了顿,溃烂的脸上闪过一丝清明。
但阴虫发出尖叫,黑血从他七窍涌出:
“闭嘴!他早该知道……这世道没有公道!”
它猛地撞向窗户,玻璃碎片像暴雨般砸进来。
林观鹤扑过去抱住沈砚冰滚到墙角,小刘的锁魂链擦着他耳边钉进墙里——那是张副主任最后一丝理智在求救。
“沈法医!朱砂!”
林观鹤扯下沈砚冰口袋里的红花油(里面掺着她偷偷加的朱砂粉),朝张副主任后颈甩去。
阴虫被烫得蜷缩成团,张副主任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,嘴里溢出带血的白沫: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林观鹤单膝跪地,按住他溃烂的手:
“我救你,但你得告诉我幽冥会的人在哪!”
张副主任的手指在林观鹤手背上划出血痕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七……七星路废车场……他们说……只要我引你们去福利院……”
他的瞳孔逐渐清明,“对……对不起,我不该信那些鬼话……”
“没事了。”
林观鹤摸出手机拨打方局长电话,“你撑着,镇灵局的救护车五分钟就到。”
他抬头看向沈砚冰,她正用纱布帮张副主任包扎后颈的伤口,睫毛上沾着玻璃渣,却笑得比解剖室的无影灯还亮:“他魂魄还在,能救。”
楼梯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方局长带着特勤组冲进来,警灯的红光透过窗户照在众人脸上。
他盯着地上的青铜铃铛和张副主任后颈的红印,又看向林观鹤后背的血渍,突然拍了拍他肩膀:
“小林,局里的监控我看了。你用破妄眼的样子……像极了当年的天师圣。”
林观鹤扯了扯嘴角,把张副主任的工作笔记递给方局长:“里面有幽冥会的联络暗号。他们想借福利院引我入套,但……”
他弯腰捡起那串没送出去的烤腰子,孜然香混着血腥味飘进鼻腔,“他们不知道,我护短。”
方局长翻开笔记的手顿了顿,抬头时眼里有光:“明天局务会,我要宣布两件事——第一,林观鹤同志晋升镇灵局特勤顾问;第二……”
他看向沈砚冰,“沈法医的解剖刀,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带进局里。”
沈砚冰耳尖发红,低头整理医药箱。
小刘突然指着窗外喊:“林哥!福利院方向的阴煞味淡了!”
林观鹤摸出手机,相册里福利院老人们的合影还在——张奶奶举着他送的烤红薯,李爷爷逗着那只流浪猫。
他把红花油塞回沈砚冰手里,桃木剑在指尖转了个花:“方局,我申请去七星路废车场。”
方局长把配枪拍在桌上:“带着特勤组去。记住,这次不是你一个人。”
夜色渐深,镇灵局顶楼的灯光亮如白昼。
沈砚冰帮林观鹤处理后背的伤口,消毒水的刺痛让他倒抽冷气。
她突然轻声说:“刚才你用破妄眼看张副主任时……我看见你眼睛红了。”
林观鹤叼着草茎笑:“那是被玻璃渣迷了眼。”
“骗人。”
沈砚冰的手指在他疤痕上轻轻一按,“但我喜欢这样的骗子。”
楼下传来特勤组整队的口号声。
林观鹤抓起外套,转身时看见方局长站在楼道口,冲他比了个“出发”的手势。
月光透过窗户,把他的影子和沈砚冰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两柄背靠背的剑。
而在七星路废车场的铁皮棚里,戴手套的手按下遥控器。
十二盏红灯同时亮起,照见棚中央用尸体摆成的阴阵——阵眼位置,放着半串带孜然味的烤腰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