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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利是挑着汤姆上学的时间走的。他不能再等了,是时候回去看看了,哪怕只是短暂的停留。

离开前,他和赫敏有过约定:每七天必须回来一次,报个平安,也让沙漏重置。这个时代的七天,在那边那个战火纷飞的2001年,就是整整两年零十个月。时间的洪流,在他身上冲刷出诡异的落差。

哈利觉得,无论他经历多少次这种“跳跃”,他都永远无法习惯。那感觉……简直像被扔进了一个永不停歇的金属粉碎机!

“嗡——锵!嗡——锵!”

脑子里充斥着永无止境的、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,仿佛有无数巨锤在疯狂锻打他的颅骨。眼前炸开光怪陆离、毫无意义的碎片画面,像坏掉的万花筒。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撕扯、扭曲,头脚颠倒的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。每一寸骨头、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彻底拆散,又被一股蛮力强行拼接回去,承受着时空本身施加的、令人窒息的碾压剧痛!这痛苦如此剧烈,让他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,可意识却偏偏清醒得可怕,被迫承受着每一秒的酷刑!

挂在脖子上的沙漏,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旋转,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“咔哒”轻响。

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,眼前金星乱冒,视野模糊不清。太阳穴像被锥子狠狠凿击,突突地跳着痛。极致的痛苦让他瞬间佝偻下腰,双手死死按住翻腾的胃部,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。

“哈利!”一个焦急的声音穿透了耳鸣。穿着白色研究袍、头发似乎比上次见面更乱了几分的赫敏·格兰杰冲了过来,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看着他惨白如纸、冷汗淋漓的脸,赫敏眼中满是心疼,却又对这种痛苦束手无策,只能徒劳地、一下下轻拍着他剧烈起伏的背脊,“没事了……回来了……慢慢呼吸……”

哈利大口喘着气,像一条离水的鱼。过了好一会儿,那灭顶的痛楚才稍稍退潮。他艰难地扭过头,对着满脸担忧的好友,硬是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。尽管那笑容挂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,显得那么虚弱,可里面的温暖和重逢的喜悦却是真实的。

“赫敏,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,却又充满力量,“好久不见。”

赫敏紧锁着眉头,没有回应他的笑容,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棕色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锐利的审视和沉重:“越来越难受了,对吧?”她的声音很冷静,是陈述,而非疑问。

是的。越来越难受了。从一开始的头晕目眩、天旋地转,发展到如今这种仿佛被扔进时空乱流里千刀万剐的酷刑……每一次跳跃,痛苦都在加剧。

哈利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,抽出魔杖,动作有些僵硬地给自己甩了几个保温咒,驱散从另一个时代带回来的寒意。赫敏看着他强撑的样子,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,想板起脸表达她对这个危险计划的强烈反对,可终究还是不忍心。她伸出手,带着点责备的意味,用力将他敞开的、略显单薄的衣领拢紧。“这么冷的天,就穿这点?”

“先去休息室躺会儿。”赫敏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,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“不!”哈利猛地停住脚步,身体因为虚弱晃了一下,但眼神却异常固执,“工作要紧。我只有24小时,必须赶回去。”时间紧迫得像勒紧脖子的绳索。

赫敏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,目光陡然变得像手术刀般锋利,那瞬间的严厉气势,竟让哈利恍惚间看到了某个总是板着脸的小鬼……汤姆。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。

“赫敏,”哈利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,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,但态度依然坚硬如铁,“我们说好的,七天可以来回一次……”他必须回去!那边有个孩子……有个他亲口许下“誓约”的孩子在等他!五个月之内,他必须回去!

赫敏定定地凝视着他,那严肃得近乎苛刻的神情,简直和当年的麦格教授如出一辙。哈利也毫不退缩地回望着,紧抿着嘴唇,用沉默筑起一道顽固的城墙。

“唉……算了……”赫敏眼中的凌厉最终化为浓浓的疲惫和无可奈何。她重重地叹了口气,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力气。但随即,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,猛地抬起头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沉重,“哈利,你得清楚一点!做任何事,都要付出代价!尤其……是玩弄时间的代价!”

她扶着哈利在实验室旁边那张硬邦邦的长沙发上坐下。向来思路清晰、无所不能的赫敏,此刻眼中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挫败和烦躁——对她无法阻止这一切,无法完全掌控这危险魔法的无力感。

她在哈利对面坐下,烦躁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本就凌乱的棕色卷发,声音带着一种科学家的冷静剖析,却掩不住深处的担忧:“你选择了在过去生活二十年……那么,你所付出的代价,远不止是这二十年的寿命。它可能会被成倍地扣除,甚至……更多!这只是目前我能观测到的、最直接的代价,冰山一角而已!”她顿了顿,目光紧紧锁住哈利苍白的脸,“与此同时,还有每一次跳跃都如影随形的、难以忍受的剧痛,以及……穿梭时空本身带来的、无法预测的危险!命盘或许因为现实的复杂性,无法直接将你这个‘错误’抹除,但这不代表它会放过你!它会在你身上,附加各种意想不到的代价!”

哈利安静地靠在冰冷的沙发背上,听着赫敏条理清晰却又字字沉重的分析。他没有反驳,只是沉默地消化着每一个字,绿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平静,或者说……一种近乎麻木的接受。

“哈利,你看看!”赫敏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痛心和决绝,她像是要打碎哈利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,咬紧牙关,狠心说出了那句最残酷的话,“伏地魔!他最终还是成了伏地魔!他还是那个掀起腥风血雨的黑魔王!他没有因为你!因为你在他童年时的陪伴和所谓的‘引导’,就变得哪怕……哪怕稍微善良一点点!”

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哈利的心脏!看着哈利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又褪去一层颜色,变得近乎透明,赫敏的心也跟着狠狠揪了一下。她知道这很残忍,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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