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,”哈利猛地坐直了身体,像是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,“那……那我的魔杖岂不是也危险了?”他想起了奥利凡德店里那两根孪生杖芯的魔杖——他自己的冬青木魔杖,和伏地魔那根紫杉木魔杖的兄弟。它们拥有同样的凤凰尾羽,同样的“核心”。
赫敏无奈地耸耸肩,摊了摊手:“所以,为了安全起见,你最好还是把你的魔杖留在这边。别带过去冒险了。”她也没办法打包票,命盘的“清理”规则到底有多严格。
“啧……”哈利烦躁地把自己重新摔回沙发里,像个闹别扭的大孩子,闷闷地嘟囔,“我讨厌这该死的命盘!” 它像个无处不在又不可理喻的监工,处处设限。
“可它好歹帮我们‘解决’掉了一个魂器,不是吗?”赫敏忍不住提醒他,试图找点积极的角度。
哈利的表情却突然凝重起来,刚才那点孩子气的烦躁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严肃。连一向温和的眉眼都显得有些僵硬紧绷。“赫敏……还有件事。”他声音低沉。
“嗯?”赫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看他这表情,绝对是碰上大麻烦了。她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,身体微微前倾,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。
哈利抿了抿嘴唇,像是在组织一个难以启齿的事实:“我……我听不懂蛇语了。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回忆那种感觉,“那天……我站在门外,能听到房间里汤姆和蛇在说话,是那种‘嘶嘶’的声音,低沉又……阴暗。”这是他第一次纯粹地去听蛇语的发音,剥离了理解的含义,只感受到那声音本身——每一次气息的吞吐,都带着一种原始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和狡诈,像毒蛇在草丛里滑行。
赫敏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!脸色也沉了下来。
哈利为什么会蛇佬腔?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。二年级时,邓布利多给出的解释——“他的一部分力量通过那个失败的杀戮咒转移到了你身上”——简直含糊得像一团迷雾。怎么转移的?为什么偏偏是蛇佬腔?其中的原理是什么?没人能说清。
而现在,这种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,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……这种毫无规律、无法掌控的变化,像黑暗中潜行的未知生物,让赫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、深入骨髓的**恐惧**!*比已知的危险更可怕的,永远是未知的、无法预测的变数!*
“赫敏,别怕。”坐在对面的黑发青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。他立刻起身,坐到了赫敏身边,声音温和而坚定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赫敏有些愣怔地看着身边这个笑得温和、眼神清澈的青年。他身上有种奇异的镇定感,像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心底那点阴冷的恐惧,让高悬的心脏缓缓落回原处。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开,瞬间充盈了整个胸膛。
她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苦笑:“哈利……最该害怕的人,明明是你自己才对吧……” 失去蛇佬腔,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“天赋”,也意味着他面对那个时代的伏地魔时,少了一张底牌,多了一分危险。
哈利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地笑了笑。他明白赫敏的恐惧源于对他的担忧。这种被朋友深深牵挂、放在心上的感觉……偶尔享受一下,也是苦涩旅程中难得的慰藉和幸福。
看着哈利平静的笑容,穿着白色研究袍、向来以理性睿智着称的女子,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紧绷的眼角。*是的,害怕……但更害怕失去他。*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:*如果连这个人都离开了……那么这场对抗黑暗的战争,将彻底失去希望的光芒。*
“哈利,”赫敏站起身,走到不远处的实验台旁,拿起那个已经停止转动的沙漏,递还给他。她脸上努力扬起一个鼓励的微笑,尽管眼底深处仍有挥之不去的忧虑,“七天后再见。一定……要准时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哈利接过沙漏,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。他郑重地点头,脸上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“下一次,我会尽量多待一会儿。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,“帮我向罗恩、金妮……还有大家,问好。”
下一秒,冰冷的金属沙漏再次被魔力驱动,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嗡鸣。熟悉的、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和身体被撕裂的剧痛瞬间袭来!哈利的身影在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开始扭曲、模糊……
就在意识被那恐怖的洪流彻底吞没的前一秒,一个奇异的念头,如同黑暗中闪现的火花,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哈利:
*原来……我是幸福的。*
在这个硝烟弥漫、朝不保夕的时空,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朋友,会为他的每一次离开而揪心,为他的每一次归来而雀跃。
而在那个冰冷孤独的过去时空里……还有一个孩子,在固执地等着他回去。
这份沉重的、跨越时间的双向“羁绊”,像两条无形的绳索,将他牢牢地系在了两个世界之间。纵然痛苦如影随形,前路迷雾重重……但被这样需要着、牵挂着的感觉,竟奇异地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,带来一丝……近乎奢侈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