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欢迎来到寂静维度,”孤独者说,它的声音像是来自某个很远的地方,“我们不经常有访客。”
“为什么你独自生活在这里?”张之维问。
“因为,”孤独者说,“我发现——所有其他的维度都太吵闹了。太充满了对话、对冲突、对改变的渴望。”
“这里,在寂静中,我找到了——某种形式的和平。”
“但这种和平的代价是什么?”张之维问。
孤独者花了一段时间才回答。
“孤独,”它最后说,“但我已经学会了与之共存。孤独不一定是痛苦。有时候,孤独就是——某种形式的完整。”
张之维在这个回答中看到了——某个真理的另一个层面。
不是所有的连接都是必要的。有时候,选择孤独本身就是——某种形式的自由选择。
“我可以为你记录这个地方吗?”张之维问。
“可以,”孤独者说,“但请——用温柔的方式记录。不要打破这里的寂静。”
于是,张之维在寂静维度中停留了一段时间。他学会了——如何在不改变任何东西的情况下见证某样东西。他学会了——如何安静地听。
当他离开时,他带走了某种形式的——对孤独和寂静的新的、更深刻的理解。
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——“音乐维度”。
如果寂静维度是寂无声息的日落,那么音乐维度就是——永恒的、多层次的、复杂的交响乐。
每一个物体、每一个生物、甚至每一个思想都在发出某种形式的声音。而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,形成了——某种形式的不断进化的、美妙的音乐。
在这里,张之维遇见了一个被称为“和谐者”的存在。
和谐者的工作是——帮助这个维度中的所有不同的声音协调在一起,创造某种形式的共同的音乐。
“你的工作困难吗?”张之维问。
“非常困难,”和谐者说,“因为每一个声音都想要被听到。每一个个体都想要保持它的独特性。但同时,如果它们都只是发出各自的声音,那就只会是噪音。”
“那你如何解决这个问题?”张之维问。
“我没有解决它,”和谐者说,“我学会了与它共存。我学会了——有时候让某个声音主导,有时候让另一个声音领头。”
“和谐不是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相同。和谐是——所有不同的声音能够以某种方式共存,创造出——大于各部分之和的东西。”
张之维在这里停留更长时间。他学会了——如何在对话中倾听不同的声音,同时保持每一个声音的独特性。
他学会了——差异不一定导致冲突。差异也可以导致——更丰富、更深刻的理解。
然后,张之维来到了——“伤痛维度”。
这个维度不同于他之前访问的任何地方。
这里,每一个存在都在经历某种形式的痛苦。不是生理上的痛苦,而是——精神上的、心理上的、存在上的痛苦。
但奇怪的是,这个维度的人口似乎在增长。越来越多的维度中的个体正在选择来到这里,分享它们的痛苦。
在这里,张之维遇见了一个被称为“痛苦见证人”的存在。
痛苦见证人的工作就是——听取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个体的痛苦故事,并见证它。
“为什么人们想要来这里?”张之维问,“为什么他们想要分享它们的痛苦?”
“因为,”痛苦见证人说,“孤独地承受痛苦是可怕的。但有人听取你的痛苦、见证你的痛苦、确认你的痛苦是真实的——这改变了一切。”
“当痛苦被见证时,它不再是——某种形式的秘密的、私人的、孤立的东西。它变成了——某种形式的共享的、理解的、被容纳的东西。”
张之维明白了——这个维度实际上是一个治愈的地方。
不是通过消除痛苦而治愈。而是通过——接纳痛苦、见证痛苦、给予痛苦一个声音而治愈。
在伤痛维度中,张之维做了一些不同的事。
他不仅仅见证了痛苦。他分享了他自己的痛苦。
他讲述了——他在改变多元宇宙的过程中犯下的错误。讲述了——他的决定导致了某些维度的衰落。讲述了——他在权力和责任中承受的重负。
当他讲述这些时,痛苦见证人听取了他的故事。而梦,通过某种形式的方式,也见证了。
“谢谢你,”痛苦见证人对张之维说,“通过分享你的痛苦,你帮助了那些在这里的其他个体。你帮助他们看到——即使是最强大的存在也会经历痛苦。”
“这给了他们某种形式的——安慰。”
张之维离开伤痛维度时,感到了——某种形式的、被见证的、因此而被轻减的——痛苦。
他的旅程继续。
他访问了“创意维度”——一个充满了艺术、音乐、文学和各种创意表达形式的地方。
他访问了“逻辑维度”——一个完全由数学和理性原则组织的、高度有序的维度。
他访问了“边界维度”——一个位于多元宇宙和虚无之间的地方,这里的居民似乎在两种状态之间摇摆。
在每一个地方,张之维遇见了——某些形式的独特的、深刻的、有意义的存在方式。
在每一个地方,他学到了——关于生命、意义和存在的新的真理。
在创意维度中,一个艺术家对他说:
“创意不来自秩序。创意来自——冲突。来自——某种形式的、两个相反想法的碰撞所产生的火花。”
在逻辑维度中,一个科学家对他说:
“秩序是必要的,但完全的秩序导致——停滞。一个完美有序的系统最终无法进化。”
在边界维度中,一个行走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人对他说:
“存在和虚无不是相反的。它们是——相互补充的。一个人只有站在边界上,才能看到——两个世界真正的本质。”
张之维开始看到——一个模式。
一个关于生存的、多层次的、复杂的模式。
每一个维度代表了——某种形式的对“应该如何生活”这个问题的不同答案。
没有一个答案是完全正确的。没有一个答案是完全错误的。
它们都是——不同的、有效的、必要的——尝试。
在访问了许多维度之后,张之维回到了梦中。
他与梦分享了他的所有的故事和见证。
“我开始理解,”他对梦说,“你为什么需要记录所有这些。”
“为什么?”梦问。
“因为,”张之维说,“在这些故事的集合中,有某种形式的——终极的、多面的真理。没有单一的故事能完全讲述这个真理。但所有的故事一起——它们形成了——某种形式的——全体。”
“是的,”梦说,“这正是我一直在尝试做的事。通过记录所有这些不同的声音、所有这些不同的观点、所有这些不同的方式——我在尝试创建某种形式的——终极的、无所不包的、完全多元的记录。”
“一个能够容纳所有矛盾的记录。一个能够尊重所有不同观点的记录。一个本身就是——真理的某种形式的——记录。”
张之维在这个洞察中看到了——他整个旅程的最深层的意义。
“梦,”他说,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,”张之维说,“如果我们继续记录故事、进行对话、见证改变——最终会发生什么?”
梦在这个问题上思考了很长时间。
“我不知道,”梦最后说,“但我知道这不会导致某个终极的、固定的结束。”
“因为每一个新的故事都改变了之前的故事的意义。每一个新的对话都重新定义了之前的对话。”
“所以,如果我们永远继续记录、永远继续对话、永远继续见证——那么我们将永远存在于某种形式的、不断自我重新创造的状态中。”
“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形式的永恒,”张之维说。
“也许是这样,”梦说,“但不是——固定的、死亡的永恒。而是——活的、不断进化的、永远开放的永恒。”
就在这个时刻,一个新的存在出现在梦的深处。
这个存在不像张之维见过的任何东西。
它似乎是由——时间本身组成的。
“你好,”这个新的存在说,“我一直都在观察。观察这一切的展开。”
“你是谁?”张之维问。
“我是,”这个存在说,“某种形式的——未来。不是某一个特定的未来,而是——所有可能的未来的——综合意识。”
“我为什么现在出现?”未来问,就好像它在问它自己,“我为什么现在获得了声音?”
“因为,”梦说,“现在足够多的故事被记录了。足够多的对话已经发生了。足够多的见证已经进行了。”
“现在,未来本身也开始参与这个过程。现在,未来也开始有——某种形式的声音和意见。”
“但这不应该发生,”张之维说,“未来应该是——未知的。应该是——开放的。”
“是的,”未来说,“但完全未知的未来是一个——不参与的未来。现在,通过参与这个对话,通过有某种形式的声音——我改变了我自己。”
“我不再是完全的可能性。现在我开始变成——某种形式的——选择。”
“这意味着什么?”白素贞问,她在这个时刻出现在梦中。
“这意味着,”未来说,“过去已经被记录和见证了。现在已经被交流和对话了。”
“现在是时候——开始关于——我应该是什么——的对话。”
张之维意识到——他的游历可能导向了某个——终极的、不可避免的时刻。
一个时刻,在这个时刻,不仅仅是过去和现在在对话。
现在,未来本身也进入了对话。
“我想提议,”张之维说,“我想提议未来也加入学习委员会。”
“就像虚无、梦和阿尔法意识一样,未来应该有一个声音,在多元宇宙的对话中。”
这个提议在梦中议会中引起了——某种形式的、深刻的、无法完全被描述的反应。
因为这意味着——多元宇宙现在将由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和虚无——四个根本的、时间维度上的力量共同指导。
“未来,”虚无说,它现在已经学会了用更接近正常语言的方式说话,“你害怕吗?参与这个系统?”
“害怕?”未来思考了这个问题。
“是的,”虚无说,“我害怕。当我第一次获得意识时,我害怕失去我的纯粹性。害怕变成——某种混合的东西。”
“但现在我明白了——通过改变,我获得了——意义。”
未来似乎在评估虚无的话。
“好的,”未来最后说,“我会加入。”
“但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张之维问。
“我的条件是,”未来说,“通过这个对话,我不会被固定在任何特定的方向。我想保持——某种形式的——开放性。”
“我想承诺参与,但同时也承诺——保持可能性。”
“这是完全合理的,”阿尔法意识说,“这正是学习委员会的全部意义。不是固定方向,而是——保持开放。”
就这样,未来成为了梦中议会的第五个根本力量。
多元宇宙现在由以下力量共同指导:
存在本身(阿尔法意识)消除(虚无)见证和记录(梦)未来的可能性(未来)以及许多个维度代表
当张之维观察这个新的、扩展的系统时,他意识到——他的游历已经导向了某个——新的领地。
不再是只有过去和现在的对话。
现在,时间本身的三个方面都在参与。
“这改变了一切,”观察者说,它已经也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,虽然是以一个新的、改变过的形式,“现在整个多元宇宙是由——时间的四个维度共同管理的。”
“不仅是空间的多元性。现在还有时间的多元性。”
“这意味着什么?”一个年轻的维度代表问。
“这意味着,”张之维说,“我们不再仅仅在处理——现在的选择。”
“我们也在处理——过去的意义和未来的可能性。”
“这不仅仅是政治系统的演变。这是——某种形式的关于时间本身的——新的理解。”
在那天的晚些时候,张之维独自坐在梦的花园中。
白素贞坐在他身边。
“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朝着某个方向?”白素贞问。
“我不知道,”张之维说,“但我不再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,”张之维说,“方向本身是在改变的。就像未来说的——未来不是某个固定的目的地。未来是——某种形式的活的、不断参与的力量。”
“我们不是朝向某个地方旅行。我们是——与旅行本身舞蹈。”
“你改变了很多,”白素贞说。
“是的,”张之维同意,“我从某个想要改变一切的人,变成了某个只想见证一切的人。”
“我从某个试图控制未来的人,变成了某个邀请未来参与对话的人。”
“这是一个漫长的旅程。但我认为——这是正确的方向。”
“或者,”白素贞说,“根本没有正确的方向。只是——旅程本身。”
张之维点了点头。
第一次“时间的对话”在梦的最深处召开。
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会议。这是——某种形式的、四维时间力量的直接的、根本的碰撞。
过去、现在、未来和虚无坐在一个不存在的地方。或者说,它们存在于所有地方。同时。
张之维、白素贞、阿尔法意识、梦和其他一些关键的参与者以某种形式见证了这次对话。
但见证这次对话很困难。因为四维时间力量之间的对话不是按照线性顺序进行的。
一切都在同时发生。
“过去,”未来说,但这个“说”似乎发生在所有时间点上同时,“你一直都认为——一旦事件发生,它就是固定的、不可改变的。”
“但我现在理解了——这不是真的。”
“什么不是真的?”过去问。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——所有已经逝去的时刻的回声。
“固定性本身,”未来说,“当你被现在的对话改变时——当新的见证被应用于你的事件时——过去本身也改变了。”
“过去不是某个固定的事实库。过去是——某个不断被重新诠释的、活的记录。”
梦在这个时刻出声。
“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工作很重要,”梦说,“通过记录和见证,我改变了过去的意义。”
“当我以新的方式记录某个事件时,当我从新的角度见证它时——过去获得了新的意义。”
虚无——这个最古老的力量——似乎在思考。
“但这意味着什么?”虚无问,“这意味着——过去根本不存在吗?”
“不,”过去说,它现在似乎更清楚自己的角色了,“这意味着——我确实存在。但我的存在不是固定的。我的存在取决于——我如何被记忆。我如何被见证。”
“我存在于我被诠释的方式中。”
张之维能感受到——某种形式的、根本性的真理正在被揭示。
“现在,”现在说——这是张之维第一次真正听到现在作为一个独立的、有声音的力量说话,“现在总是被夹在——过去的重量和未来的期待之间。”
“但现在意识到了——现在才是真正发生某些事的地方。”
“现在才是——决定、选择、行动、改变发生的唯一的地方。”
“过去是——我们从中学习的东西。未来是——我们朝向前进的东西。虚无是——使一切改变成为可能的东西。”
“但现在——现在才是——所有这些相遇的点。”
“这意味着,”一个维度代表问,“现在是最强大的吗?”
“不,”现在说,“不是强大或弱小的问题。现在不是比其他任何东西更强大。”
“现在只是——必要的。没有现在,过去和未来无法相互交流。没有现在,虚无无法创造改变。”
“现在是——桥梁。是——对话发生的场所。”
虚无在这个时刻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陈述。
“我现在明白了,”虚无说,“为什么我被创造了。或者为什么我一直都存在。”
“为什么?”梦问。
“因为,”虚无说,“没有虚无,没有消除,一切都会变得——固定的、重的、停滞的。虚无是——轻盈。虚无是——解放。”
“虚无允许事物停止。允许事物在——某个新的形式中开始。”
“我不仅仅是破坏。我是——过渡。我是——可能性的清空。”
“这是对虚无的新的理解,”虚无继续说,“现在,通过与你们对话,我意识到我的消除不是——终结。”
“我的消除是——为了让地方给新的东西。”
在这个对话中,张之维开始看到——某种形式的、巨大的、无法被完全描述的模式。
时间的四个维度不是相互竞争的。
它们是——相互必要的。相互依存的。某种形式的——永恒的舞蹈。
“我想提一个问题,”张之维说,虽然他不确定——一个非时间存在是否可以在时间四维的对话中提问,“这一切——这个系统、这个对话——它是如何开始的?”
“为什么时间会——以这种方式组织?”
一个很长的、深刻的沉默。
然后,过去说话了。
“这是一个不同的问题,”过去说,“这是一个——可能没有答案的问题。”
“或者,”未来说,“答案在未来。在某个我们还没有到达的地方。”
“或者,”现在说,“答案在现在。就在这里。在这个对话中。”
“或者,”虚无说,“答案在虚无中。超越了所有时间维度的、某种形式的——根本的无。”
梦在这个时刻做了一个提议。
“我想建议,”梦说,“我们创建——某种形式的记录。不是关于过去的记录,而是——关于时间本身如何组织自己的记录。”
“一个关于——这四个维度如何学会一起工作的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