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州的晨雾裹着桂香,巡抚衙门的回廊下,蒋墨萱的石青官服正核对工匠名单。解语的银红郡主裙裾蹲在廊边,看覃雪梅的皂色劲装教巡捕们打拳,珠钗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:“覃队长这‘缠丝拳’,比京营的教头还利落!”
覃雪梅收拳时,佩刀撞出脆响:“当年在雷州学的,木巡抚说‘女子练拳,不是为斗狠,是为护得住自己想护的人’。”她往正厅瞥了眼,慕容向晚的玄色官袍正与木慧的湖蓝官裙对着栈桥图纸争执,声音透过窗纸传出来,竟带着点难得的热络。
“说什么呢?”蒋墨萱笑着走近,见图纸上被红笔圈出个“月洞门”,“解语郡主说要仿大司马府的样式,你们偏要改成蛮族的图腾纹。”
“商路要通,得让蛮族觉得‘这里有他们的份’。”慕容向晚的指尖点过图腾,“木巡抚说的‘柔’,不是一味迁就,是让他们看得见好处。”
木慧忽然把竹编扇往桌上一拍:“那就各让一步——月洞门的柱础刻蛮族图腾,门楣雕棠花纹,既守得住朝廷的规矩,也留得住他们的念想。”
解语的银红裙裾立刻让工匠记下来:“陵王说过,修桥铺路,修的是路,连的是心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二皇子托我带了封信给慕容大人,说白河心已从伊川出发,想来柳州学治边策——李一先生也跟着,说要看看澜沧江的水势,能不能改道灌溉良田。”
“这孩子倒是急性子。”慕容向晚展开信纸,见二皇子的字迹里夹着白河心的涂鸦,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兵阵,旁边写“请教慕容大人,这样布防可挡得住山洪?”,忍不住笑了,“让他来,我带他去看蛮族的梯田——那里的‘活水阵’,比兵书上讲的实在。”
正说着,覃雪梅的皂色劲装拎着个麻袋进来,往地上一倒,滚出堆铜器:“这是昨夜抄窝点时搜的,上面刻着李嵩的私印,蒋同知快看看,能不能对上当年的账册?”
蒋墨萱的石青官服立刻翻出旧档,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:“对得上!这是他当年贪墨的军饷熔的!”她忽然抬头,“木巡抚,雷州的盐商刚送来信,说愿捐二十万两修滇西的学堂——他们说,商路通了,得让娃娃们认得字,才好算账。”
木慧的湖蓝官裙忽然红了眼眶:“我娘当年总说,‘路通了,书来了,日子才能真的好’。”她往窗外望,晨光正透过桂树洒进来,“等学堂盖好了,我请你去雷州请先生——那里的老秀才,讲经史时总带着海风的味。”
慕容向晚没接话,却让亲兵去备车:“去码头看看解语郡主的工匠,栈桥的桩子得打深些,别让春水冲歪了。”他走过木慧身边时,忽然递过块刚刻好的木牌,上面是两个字“共赴”,“蒋同知说,这字刻在栈桥的匾额上正好。”
桂树的影子在地上晃,将众人的笑声筛得细碎。蒋墨萱核对着学堂的图纸,覃雪梅教巡捕们叠放铜器当教具,解语指挥工匠打磨月洞门的雕花,慕容向晚与木慧并肩站在廊下,望着远处商船扬起的帆——那些帆布上的棠花纹,在晨光里亮得像团火。
午后的柳州城,忽然飘起细雨,打在桂花瓣上,溅起的香混着泥土的味,像杯温好的酒。解语的银红裙裾忽然指着码头:“看!是李一先生和白河心的船!”
众人涌到岸边时,白河心的藏青劲装已跳上岸,手里举着卷兵书,直奔慕容向晚:“慕容大人!我这阵图……”
李一的青布长衫跟在后面,手里还攥着个水瓢,往澜沧江里舀了瓢水:“这水质不错,改道灌溉可行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慕容向晚与木慧,忽然笑了,“看来柳州的桂花香,把该聚的人都聚齐了。”
暮色漫上来时,巡抚衙门的灯一盏盏亮起来。蒋墨萱的账册摊在桌上,覃雪梅的佩刀靠在墙角,解语的图纸上落了片桂花,慕容向晚与木慧对着水改道的图纸说话,白河心趴在旁边画梯田的草图,李一的青布长衫正往火里添柴,锅里炖着的鹧鸪汤,香得能飘出半条街。
这柳州的夜,没有烽烟,没有争执,只有桂香,笑语,和一群为“共赴”二字,慢慢靠近的心。而澜沧江的水,正载着商船的灯火,往更远的地方去,像在说——这路,通了;这人,聚了;这日子,该暖了。